下意识的,男人伸出手去,想要抚平美人那紧紧纠结着的眉头,触手是冰肌玉颜,那粉面轻轻一颤间,忽然一双如水般的眸子绽开在玉墨离的面前。
夜倾雪,醒了。
彼此的对望间,仿佛这世上便只有了他与他,两个人的世界,两个的心恋,除此外,都是飘渺。
没有言话,似乎出了声这份奇异的美丽的感觉就会在瞬间消失一般。
吻轻落在美人长长的睫毛上,没有烛光,更没有月光与星光,可是他却分明看得清楚,那眼眸里写满了无助的等待。
原来,他竟是未睡。
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着自己。
把梦变成现实,其实那本就不是梦,那一直就是玉墨离写就的一个真实,夜夜如此,只是那真实太过虚幻,只让夜倾雪如沐梦中的感觉。
吻沿着眉心,沿着鼻尖,再到那柔嫩如花般清香的薄唇上时,玉墨离的全身如受雷击一般,脑子里轰然一声响,那禁锢了几天的渴望便在这一切倾巢而出,再也止不住那奔涌的势头了……
“小夜儿……”他低吟,夜倾雪的甘香早已融化了他那颗原本冰冷而无爱的一颗心,其实,母后该庆幸的,庆幸他终于又懂得了什么是爱,又何必要强硬出手来过问自己的事情呢。
她的出手,只会让他的心更恨却又更加的坚定。
“阿离……阿离……我……”夜倾雪已彻底的狂乱了。
身上的着火点已一一的被点燃,却只除了那唯一的一处,空落,难耐……
可是男人突然间就停住了……
不要停,他不要停呀。
从此,他不会再放过他。
当喘息落定,当渴望散去,当玉墨离紧紧的拥着夜倾雪渐渐沉入梦乡时,夜色更深,蛙鸣蝉叫,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一般。
醒来时,身侧依旧空空如也,仿如又一场春梦逝去,可是低首时,那满身的齿痕印迹犹在,垂目而看时昨夜的一幕幕又一次活色生香的上演在眼前,总是他的人,似乎已无处可逃了。
披衣而起,轻轻地向门外唤道,“迦凰。”
“主子,奴婢在。”
迦凰推门而入,夜倾雪急忙向纱帐的暗处躲去,生怕自己那一身淤青被迦凰瞧在眼里,那可就糗大了。
“主子,太子爷吩咐了,待你一醒来就要准备为你沐浴,这不,那水都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去拎过来。”
想不到玉墨离竟是这样的仔细体贴,夜倾雪心中一甜,“再放些那罂粟花吧。”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这海棠阁里沐浴时便是满满的罂粟花伴着他,对于那花,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依恋感,只可惜宫里的罂粟花只有那么一小片,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回主子,那花再也没了。”
“怎么会?”夜倾雪只洗过一次的罂粟花浴呀,又岂能用光那一片片的罂粟花。
“前几天,储良娣就摘光了。”
吓,这算什么,报复吗。
“也罢,就放些海棠花吧。”不想难为迦凰,可是这事情分明就有些怪。
“主子,今早起储良娣还捎了话来,待主子今日有空就去凤栖宫里小坐片刻,以叙姐妹之情。”
夜倾雪顿时一惊,那个储良娣他是领教过的,外表极其贤慧聪敏,为人也和气,但是骨子里她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就是想要与太子圆房吗?可是太子根本对她不屑一顾,这一次欲叫他去指不定又是打着什么算盘,想了一想,还是推脱了比较好,“迦凰,就说我这几天病了,只怕传染了储良娣,所以不便出宫,等过几日好些了自然就前去拜访姐姐。”
“哦,可是太子爷还说从今儿个开始你每天都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这是什么日子,一清早起的居然这么多人要见他,真不想见呀,只想守在自己的海棠阁里看书看花便足矣。
可是这确是阿离的吩咐,少不得他真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今儿会不会晚了些?”夜倾雪望着窗外那高高挂起的太阳询问道。
“太子爷给你告假了,也说你病了,所以就是晚些去也没关系的。”
“可是……”有些怕,他真的不想见那个尊贵威严的皇后娘娘。
“去吧,来了也有些日子了,听说皇后娘娘一直吵着要见你一次,皆是被太子爷给挡住了,储良娣与你平起平坐的,所以她那里可以不去,但是皇后娘娘那里不去可就不好了。”迦凰为他认真的剖析着利弊。
眉一皱,玉墨离还不知道吧,其实他早已见过了皇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亲自移架而来这海棠阁的,目的还不是为了那个储良娣,阿离的消息真是不灵通呀,这发生在他自己宫中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呢。
叹息着,似乎躲也躲不过去了,“那先沐浴吧。”他身上那些个红痕只怕又要被人当作话柄了。
才说着话,笼月与寒纱也来了,夜倾雪却再也笑不起来,似乎这一见皇后娘娘就是去那刀山火海一样。
沐浴更衣,迦凰、笼月与寒纱皆是乖巧的退了出去,这是夜倾雪的习惯,他不容别人看到他的身子,所以三个人也从未越矩过。
化妆的时候却是由着寒纱来,这小妮子手法高超而熟练,夜倾雪只要她将他的脸色画得苍白一些,就连脂粉也省了,这样才有生病的样子,也才不至于让皇后见了起疑。
早膳已经吃不下了,踌躇了半天,才决定起身,暖暖早已派来了一乘小轿等在门口,扶着笼月的手走出门时,太阳光正强烈的铺满在大地上,那热辣的感觉仿佛要着火了一样,“楚主子,快上轿吧,暖暖陪着你一起去。”
暖暖说着就握了握夜倾雪的手,仿佛要给他无边的安心一样。
清然一笑,“走吧。”
似乎躲也躲不过去,那便硬着头皮再去会一会那皇后娘娘吧,或许还有可能见到龚毓云呢,入宫也有十几天了,他却一直没有龚毓云的消息,笼月与寒纱都是初来乍到,自是什么也不知晓,而其它的人皆是玉墨离的人,所以他还没有找到机会找到人去打探龚毓云的一切,那封信依然还藏在枕头的夹层了,仿如一块烫手山芋般拿也拿不住,可是没有办法,他只能悄悄的去打探,否则只怕连自己的小命也要丢了进去。
轿子不疾不徐的走在宫内的青石板路上,一摇一摆中慢慢的让夜倾雪放下了那紧张的思绪,她是玉墨离的母后,自然也是自己的母后一样,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
暖暖与迦凰一路陪着她终于到了皇后娘娘的太仪宫,那宫门大开,宽宽的门楣上一片金色,洞开的两扇门红通通地漆着红漆,那横梁上三个大字:太仪宫。
心突然有些忐忑,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一样,可是轿子已经抬了进去,再想要出来已是绝无可能了。
攥紧了拳头,其实玉墨离是知道他这一次的请安的,而且还安插了暖暖陪着他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
太仪宫一入了那大门就是一处青青的池塘,那池塘不似太子东宫里的种满了荷花,只有星星点点的水草,眼见是一池的碧水中游鱼自在的畅游着。
夜倾雪无心欣赏这风景,只下了轿,手搭在暖暖的手心上,随着一个管事姑姑向皇后娘娘的内殿走去。
依稀有木鱼敲响的声音,那声音庄严而肃穆,想不到皇后娘娘竟然是一个理佛之人,倒是他那一日看错了她了。
“娘娘,楚良娣来请安了。”
木鱼声依旧,仿佛未听见一般,那理佛之人果然就是如此的静心读禅吗……
夜倾雪随着暖暖跨过了一道门槛,他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惹恼了母后。
“主子,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迦凰小小声的趴在夜倾雪的耳边说道。
夜倾雪匆忙抬头,这太仪宫里的正殿里,此时皇后娘娘正端坐在榻上,她手中一串念珠不停的在滚动着,口中念念有词,是在念佛吧。
刚刚那管事的姑姑明明就报上她来的消息了,可是皇后却恍若未闻一样,依然微眯着眼一心理佛。
夜倾雪随着迦凰向前,来到皇后的坐榻前,按照礼数,夜倾雪只得跪倒,“儿媳给母后娘娘请安了。”
木鱼声依旧,那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尼不停的敲击声,那一声声响,却是让这大厅里更加的安静了。
没有人说话,夜倾雪依然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有些惶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仿佛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一旁的迦凰也跪了下来,“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木鱼声依旧,抬眼偷偷望去时,皇后依旧微眯着眼在念着佛事,似乎并未听见一样。
额头的汗意升起,夜倾雪已猜出此一番来,竟然是入了鸿门宴了,然而想要回去却也没有可能了。
静,那木鱼越是敲个不停,这大厅里越是显得出奇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