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中是管事姑姑的裙角,然而她并未继续去请示皇后娘娘,她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仿佛已默认了夜倾雪必须要跪在那里一样。
头有些晕,这显然就是固意设好的圈套,只等他跪下了,然后就无视他的存在。
不行,他不能长时间的如此的跪着,想不到皇后虽然已知会了玉墨离要他来请安,却还是固意的要难为他,这分明就是不把太子爷放在眼里吗?
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却也是她姐姐的儿子吧。
幽幽的吐了一口气,或许他再等一等,否则因着自己惹得皇后与玉墨离闹僵了,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吗。
就这样,夜倾雪又是稳稳的跪了约半个小时左右,他心里默默的数着羊,期待时间可以快速的过去,可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皇后依然稳稳的坐着念佛。
夜倾雪的心里不由得冷笑了,原来理佛之人的心肠就是如此吗。
“母后,儿媳给母后娘娘请安了。”再也不管什么了,夜倾雪突然间大声的说道,那声音清亮的响在大厅里,任谁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迦凰拉拉他的衣角,“主子,快跪好。”
夜倾雪只得继续低首跪在那里,然而他那样大的声音竟然没有叫醒皇后娘娘,皇后居然还是在拿着佛珠闭目念佛。
夜倾雪有些气愤了,他突地就站了起来,腿有些麻,竟是跪得久了,夜倾雪只得站在原了,他拉着迦凰的衣袖,“起来吧。”
“主子。”迦凰有些惶恐了,她生怕要发生什么事。
“起来吧,既然皇后娘娘根本就不想见我们,那们我们跪在这里又有何用呢。”说话间他的腿那麻木的感觉已慢慢的褪去了。
“主子。”迦凰并不起来,而是想要挣开夜倾雪的手,“主子快跪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大厅里扯来扯去,甚至忘记了这大厅里其它人的存在。
“那下面站着的可是楚良娣?”皇后似乎是睁开了眼睛,她手中的佛珠依旧在不停的转动着,可是视线已经从榻上而转向了夜倾雪。
夜倾雪一喜,想不到他与迦凰这一闹终于唤醒了这皇后,“是的,正是楚怡婷。”
“大胆,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居然连跪拜之礼也无,分明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吗。”那执事姑姑突然间接过话碴说道。
夜倾雪一愣,刚刚他明明跪了近一个时辰呀,这管事姑姑也见着的。
可是随即他便已明白,想来这是管事姑姑与皇后娘娘早就商量好的计策,他们就是要整垮他。
迦凰又是拉拉他的衣角,示意夜倾雪赶紧跪下,然而此时的夜倾雪已是义愤填膺了,他根本不想跪,想不到这皇宫里比他想象的还要黑暗。
“来人,把这不知礼数的楚良娣给本宫拉出去,按规矩杖打二十大板。”皇后娘娘突然间开口了,那嘴角还挂着一抹冷笑。
“娘娘消消气。”似乎是一直站在门口的暖暖快步的冲过来,“娘娘且别气坏了身子,早先这楚良娣就是要来请安的,因着不懂这宫里的规矩,所以太子爷就压下了,却不想已经进宫这十几天了,也没长什么礼数,娘娘就看在她还病着的份上就把他交给奴才吧,奴才一定代娘娘好好的责罚他一番。”暖暖笑咪咪的说着,立刻就让这大厅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夜倾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应该是免了那二十大板了吧,他可不要,倘若真被打了,还不皮开肉绽呀。
“暖暖,话不能如此之说,一个晚辈怎么可能连请安这最起码的礼节也不知晓呢,分明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来人呀,给我拖出去打了。”皇后又是低声喝道。
暖暖似乎是不好说什么了,本来她肯出来为着自己说话,夜倾雪就很开心了,她不过是玉墨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罢了,可是奇怪的似乎连皇后娘娘也对她颇为有礼呢,看来这暖暖姑娘也不是普通的人。
那大门外立刻就有两个小太监跑了进来,然后直奔向夜倾雪,二十大板,只一想想,夜倾雪就已经晕了。
“慢着,娘娘,不如就让奴婢代替楚良娣受了这二十大板吧。”暖暖见劝不过,竟然自己要来承受那二十大板,太子爷临走时就吩咐了,要她随着楚良娣来给皇后请安,那意思就是要让她保护好楚良娣的安全,此刻事已临头,她暖暖岂能坐势不理呢。
“她是她,你是你,暖暖还是陪着本宫坐着歇息吧,来人,看座。”
夜倾雪一晕,看来这二十大板自己是躲也躲不过了,都怪自己一时鲁莽,竟然着了这皇后的道,此一刻只怕只有玉墨离才能救他了,可是,这太仪宫里又哪里有他的影子呢。
两个小太监已不由分说的架着他的两臂向大门外走去,跨过那道门槛,立时就看到一个临时搭起的木台,那台侧一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此时正拿着那木杖等着行刑呢,看来这木台,还有那木杖早已在此等候他多时了。
想要挣脱那钳制着自己的两个小太监的手臂,然而他们也是训练有术的,让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身子被人推倒在木台上,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扯住了他的手,再耷在木台的两侧,此时,阳光下,趴在木台上的夜倾雪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道影子正举起那木杖狠狠的向他挥来……
亮丽的阳光照耀在太仪宫内,微微的风轻送,送来阵阵花香扑鼻,小太监在笑,他们在等着看热闹。
这女人真是太美了,美得让这宫里的所有女人都相形见绌,自惭而形秽,这女人让太监们眼馋呀,听说那太子东宫再加上凤栖宫,两宫里上上下下所有的女人那太子爷皆不爱,却偏偏就只独宠这个女人。
打他,打了他,他们的心才舒坦。
这世上的有些人就是喜欢嫉妒,总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只要比自己强了,那就要想方设法的把这人整垮,整垮了他们才开心。
而此时的夜倾雪却全然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凤栖宫和这皇宫里太多人的嫉妒对象了。
那木杖正往下落,而他根本就躲不开,一左一右已被两个小太监扯牢了手臂。
就这样趴在那木案上,那阳光下的影子清晰的送下了木杖,夜倾雪闭上了眼睛,“砰”地一声,木杖就落在了他的臀部上,一声闷响让他咬紧了牙关,他不出声,他不能让这太仪宫里的人小瞧了他。
不用是二十大板吗,打吧,即使受了打他也要有尊严。
他不叫。
更不吭声。
“娘娘,就请饶了楚良娣吧。”迦凰的哭声送到了夜倾雪的耳边,一定是刚刚那一杖落下时的声音让迦凰惊心了,她心疼了吧,那丫头从他一入宫就与他有缘一样,万事都是护着自己的。
“闭嘴,否则连你也一并打,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
一声吼,让迦凰立刻又噤声了,这皇宫里又有几个人敢来挑战皇后娘娘的权威呢,除了当今的皇上,除了这太子爷,她眼里根本就再也没有什么人了。
“迦凰,不要求……”一个‘她’字还没有说完,又一杖下来,闷闷的响过之后,夜倾雪才重新又继续喊道,“迦凰,不要求她。”
牙关咬得更紧,他本是男人,怎么可以连这二十大板都受不起呢。
可是那执杖的太监真是狠呀,那每一杖都是用足了十分的力气,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打死一样。
淡然的笑,自已一向和善,也少与人往来,竟不想他不得罪人,这人人却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主子……”这一声声响,让迦凰再也隐忍不住的冲了出来,“主子……”
迦凰迅速的扑倒在夜倾雪的身上,刚好就为着夜倾雪挡了一杖,“啊……”一声惨叫划过这亮丽的空间,连太阳也仿佛在这片刻间抖了又抖。
“迦凰,你走开,不要理我。”夜倾雪松开贝齿,心急的唤道。
“小丫头,你不要命了吗?”两个太监匆匆跑来,硬是拉走了迦凰。
于是,那木杖继续一声一声的落下来,数一数,已经七八下了。
屁股上已疼得不行,眼前直冒金花,依稀听得屋子里,又是暖暖在为他求情,“娘娘,要是楚良娣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娘娘的孙子又哪里有着落呀。”
“哼,这样的妖媚女人也生不出什么好孩子,墨离那孩子就是不听话,心又软,才被这女人给迷了心窃。”
想要继续听,可是又一杖打来时,夜倾雪的精神已经有些唤散了……
“住手……”依稀是一个女声,那声音仿如清风拂面,仿如清泉叮咚,仿如黄莺初鸣,好听得让夜倾雪不由得惊醒了。
“菁儿……”唇角含笑,迷朦中夜倾雪知道他的救星终于来了,然而,头一低,他却是昏了过去,只把自己完全的交付给了迟来的玉墨菁。
夜倾雪彻底的昏睡了过去,那太仪宫随后所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