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透过木栅门的空隙,冷冷地射进了牢房里,在空旷的地板上留下了黄黑相间的阴影,灯光的不停晃动,反而使这间空荡荡的牢房显得更加幽暗。
牢房的大通铺本来能睡十几个人,但现在只坐了一人,他微昂着头,屈曲着双膝,蹲坐在通铺上,双眼望着破旧的天花板,似是在思考什么。
昏黄的灯光中,能看出这人虽然皮肤稍黑,但一张脸很英俊也很年轻,饱满且线条分明的双唇,微微上撇的嘴角,见过他的人都忘不了,这正是卫府大少爷卫璁独有的特征。
三年,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来他与普通的犯人在一起,吃着粗糙的米饭,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在烈日炎炎下挥汗如雨,辛勤劳作,把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但是他毫无怨言,他必须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他的身份显赫,地位高高在上,既然无人能定他的罪,那他就自己来宣判自己有罪,决不能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流传了千年的名言成为蒙骗百姓的一句空话。
这里远离了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经过这三年的磨砺,让他由一个轻狂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同时也获得了众人真正的敬重。
在平顶山农场,数万犯人、千余狱卒,都知道他就是卫府大少爷,人人都对他恭敬有加,顾景英更是想要对他特别照顾,他却拒绝了,坚持要与犯人住在一起,但谁也不敢和他同住一间,生怕自己的汗酸脚气熏着了他。
一个狱卒走了过来,轻轻地敲了敲木栅门,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少爷!”
卫璁头低下了头,看了看他,随口应道:“哦,有事啊?
这个狱卒笑了笑,道:“大少爷,这几天天气闷热,让人心情烦躁,兄弟们担心大少爷一个人待在这里太孤独,特意找了个人来陪大少爷聊聊天,解解闷。”
卫璁笑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三年,都已经习惯了,还孤什么独。”
狱卒却坚持道:“可是人都带来了,还有一壶好茶,陪伴大少爷度过这漫漫长夜,您就别再推辞了,这也是弟兄们的一片好意。”
卫璁正要再说什么,一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数名狱卒拥着一个身穿长衫的年青人走了过来,打开木栅门,将他推进了牢房里。
这个青年穿着宽大单薄的长衫,秀发披肩,双手托着茶托,走路时腰肢夸张地扭动,身材娇小,卫璁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个女人,要不,狱卒又没病,怎么会在大半夜里将一个青年男人推进一个男人的房间里呢?
她款步走了过来,将茶托放在通铺上,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轻盈地依偎在卫璁身边,娇首微仰,秋波含情脉脉,娇滴滴地道:“公子,妾身美琼,望公子垂怜。”
她呵气如兰,双眉又细又弯,俏丽柔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卫璁却觉得她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妖艳之色,一看就知道她是个风尘女子。
看着她,心里想到了竹香儿,自己刚进农场那一年,她还常与秀姐、小翠一道来探望自己,但这两年,她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今年有大半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
问云秀和小翠,她们说不知道,那她到底去哪了,还在那条幽静的小山村里陪着年迈的奶奶吗?或是幽香楼重新开张,她又回去重操旧业了?
卫璁第一次遇上如此邪功,他血气方刚,又三年不近女色,受到了催情茶的诱发,一时不能自持,竟中了这妖女的暗算!
此时才明白,已迟了点,他试图凝聚功力,正要拼尽全力将这个女人撞开,突然感到一丝尖锐的杀气倏地穿透了墙壁,如针尖般刺向自己的天灵盖。
他的头顶正对着墙壁,身体四肢被这个女人紧紧缠住,身上的内力又被对方的邪功制住,一点也动弹不了,墙壁上突然透出半截刀尖,无声无息地刺了过来!
这个女人虽没抬头,但双目里闪动着得意的光芒,盯是着卫璁就像猎人看着落入了陷阱的猎物,这一刀算准了方位,阴险狠毒,断绝了卫璁的退路,一招必杀,一刀就要了结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