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径直驶进了德都茶庄的大门,穿过幽静的林荫马道,在一道雅致的小院门前停了下来,屈征先下车,然后才请宁鹏飞下车,领着他走进了这个华美而不落俗套的小院子里。
宁鹏飞虽然也喜欢喝茶闲聊,但德都茶庄还是第一次来,关于这个茶庄的豪华程度他已经听说得太多了,它接待的客人不是富豪巨贾,就是达官贵人,他就是想来也消费不起啊!
德都茶庄占地数百亩,以花园模式经营,里面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纵横交错的整洁马道将这个大花园分割成上百个别致的小院,每一个小院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在繁花绿树的包围中,静谧舒适,绝对是一个喝茶谈心的绝妙处所。
还听说德都茶庄的地产就是马旭升的,他以抽取分红和收取租金的方式将这块地租给了德都茶庄,严格说起来,他也算是德都茶庄的大股东之一。
进入了德都茶庄,也就等于进入了别人的地盘,步步荆棘,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必须小心谨慎,屈征虽然表面上说得好听,但马旭升此人不简单,绝非善良之辈。
随着屈征穿过花径,上了一道只有数级的木阶,进入一间木结构的半封闭雅间,里面坐了五人:肤色白净的马旭升和一个艳丽妩媚的女子,还有一个少妇和一对七八岁的儿女。
见到另外这三人,宁鹏飞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一阵剧震,他万万没想到,马旭升居然将自己的妻儿也请来了。
儿子超鹏和女儿媚儿蹦蹦跳跳地奔了过来,一起缠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爸爸,你来了。”“爸爸,你是怎么来的?坐大马车来吗?”••••••
宁鹏飞弯下腰,在媚儿的脸蛋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好了,你们别闹了,乖乖地去坐好,在公众场所大声喧哗是没有礼貌的。”
马旭升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们,这时才笑道:“宁先生文质彬彬,才华横溢,我早有耳闻了,没想到还这么懂得管教小孩,我早应该请先生到家里去做老师的。”
宁鹏飞坐了下来,谦逊地道:“马老板太客气了,宁某一介落魄书生,读书经商两无成,若去做老师,岂不是误人子弟吗?”
马旭升却正色道:“不,宁先生有长远的眼光、对商机的捕捉敏锐、懂得把握时机,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若就此埋没,那真是我柳城商界的一大损失啊!”
宁鹏飞听他语气真诚,不似表面客套,不由微微一怔:“马老板太抬举我了!”
马旭升道:“绝无揶揄之意,当年我们虽不算富豪,但也不缺钱,若不是宁先生许下帮我们管理祠堂的承诺打动了我们,只怕先生还没那么轻易得到这片老城区的使用权,现在几过去了,宁先生也一直遵守承诺,为我马家做了那么多事,我却一直无暇抽身向先生表示谢意,实在是太失礼了!先生莫怪,今天我将你一家人都请来,就是要当面道谢的。”
宁鹏飞忙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马老板太客气太谦逊了!”
马旭升微微一笑,道:“宁先生不用太拘谨了,请用茶,这是上等的碧螺春,千金难求。”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几句,但马旭升说的都是场面上的一些客套话,也没提出什么具体要求,宁鹏飞觉得十分纳闷,马旭升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有时间与自己在这里闲扯?
几杯茶后,马旭升放下茶杯,笑道:“好了,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宁先生,请移尊步,我们该谈正事了,至于你的家人,就由内人作陪,先在这里好好玩玩吧。”
该来的总会来,总算切入正题了,宁鹏飞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叮嘱了妻子两句,站了起来,屈征从门外走进来,道:“宁老板,请随我来。”
马旭升当先离开,宁鹏飞随着屈征进出雅间,穿过一条花丛中的长廊,进入了一间也是木质构造的雅间,不过是全封闭的,光线幽暗,绝对安静,是个商议要事的好地方。
这次进来后屈征并没有离开,而站在了马旭升身边,马旭升也像换了个人似的,面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示意宁鹏飞在他对面坐下后,沉默了片刻,才道:“好了,宁先生,我们的人已经找过你好几次,现在我也亲自来见你,面子给足,好话也说尽,所以今天,宁先生,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答复了!”
宁鹏飞低下头,缓缓道:“马老板,仓促间我的确难以做出决定,请再容我考虑几天。”
马旭升摇了摇头,道:“宁先生,我家大业大,但开支也大,失去老城区的使用权,令我的损失不少啊,请恕我不能无限期地等下去了,既然你感到难以做决定,那我就给出两个提议任你选择,一是我们双方中途毁约,我们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赔偿金和提供一个独立小院给你一家人居住;二是我们将合约上的租期再给你延长三年,我早说了,我很佩服你的才能,愿意和你长期合作,你仍继续做我的代理人,不过这租金嘛,肯定是要按照现在的行情重新定,反正无论是哪一条,我们绝不会亏待你!”
宁鹏飞道:“马老板,说真的,我很愿意接受你的第二条提议,不过,租金若按现在的行情来定,肯定得提高十几倍,住在老城区这两万多人,大部分都是起早摸黑的作坊工人和四处奔波的小商小贩,生活过得并不宽裕,只怕交不起如此昂贵的房租。”
马旭升不由瞪大了双眼,看怪物似的盯着宁鹏飞,愕然道:“这与我们何关?住得起就住,住不起就搬走,反正不愁没人住,再说了,现在工人的工钱不是比五年前高了一倍吗?我们并非他们的衣食父母,干嘛要替别人考虑这些问题?”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自己跟这人是谈不下去了,宁鹏飞暗叹了一声,道:“我跟这两万多住户虽然没有签订合约,但我向他们承诺过,在今后的五年里,房租增长的幅度绝不会比前五年高出两倍,现在你要我突然将房租提高十几倍,不是叫我背信弃义吗?他们怎么受得了,这种事我也做不出来!”
马旭升脸色微变,冷冷道:“宁先生,莫非你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成?这天下的穷人多得是,你能管得过来吗?”
宁鹏飞霍地站了起来,昂首道:“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不过有违背我做人原则的事,我绝不会做,你要将房租提高到二十倍一百倍我管不了,但那只能是五年后的事,现在这五年,你的提议恕我不能照办,马老板,得罪了,告辞!”
马旭升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屈征上前一步,劝道:“宁老板,别冲动,你好好想想,特别是要为自己的家人好好想想啊!”
这是明显的威胁了,宁鹏飞怒气上冲,冷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走向房门。
门外突然闪进来两个彪悍青年,一人伸手压住他的肩头,喝道:“在事情没解决之前,你别想踏出这个房门半步!”
宁鹏飞的肩头一缩,伸手抓住了这个青年的手腕一扭一拉,“咔嚓”一声,骨节立刻脱臼,这青年不由一声惨叫,连退数步,一跤跌坐在地上。
另一名青年吃了一惊,挥拳向宁鹏飞的胸膛打来。
宁鹏飞不闪不避,待对方拳头碰上自己的衣服时胸肌收缩,猛向内陷了进去,这青年的拳头似是打进了一团海绵里,软绵绵触不到着力点,他随后猛一挺胸,“砰”的一声,这青年飞出了门外,横摔在走廊上!
马旭升和屈征看呆了,他们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到连接的砰砰两声,两个身体强壮的家丁就已经摔倒在地上,而宁鹏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外,飘然而去。
两人只有呆呆地看着宁鹏飞离开,脸色瞬间数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弱质书生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