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语晴沉思了一会,“我记得当年…哎?北烟。”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路北烟听出莫语晴语气焦急,不由得就提高了声音急切问出口。
“说来话长了。”莫语晴看着前方那抹颀长的黑色身影,顿了一下说,“我这边有急事要处理,暂时没有时间跟你细说了,先挂了,晚上回电话给你。”
路北烟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什么事让向来冷静沉稳的姑姑乱了方寸。
莫语晴收起手机,对着前方长身玉立于花树下的莫沉弦冷冰冰地开口,“莫氏总裁就那么悠闲?不好好管理公司竟在我这个老人家里当起了偷窥狂。”
莫沉弦瘦削的身躯隐在墨绿色的花树下,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他调侃到,“既然姑姑了解我的良苦用心,不如就随了我的愿,让我见一见那孩子。”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星期了,见不到小敝兽势必不会离开,莫语晴全然没料到他有如此强悍的毅力,冷着脸色又重复了一遍最近一个星期来每天至少要说上上百次的话,“我说过多少遍了,北北读的是寄宿式幼稚园,没有个10年半载是不会回来的。”
立在莫沉弦身后面容冷峻的任安翔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姑姑说话颇有意思,当是修行还是拜师学艺?现在还有壮士一去10年不复返的学堂吗?
莫沉弦近几日就摸清了莫语晴的性格,知她生性洒脱,并不太在意她的话,而是嘴角噙着一抹温情的笑意,“那我便等个10年半载,只要能见到那孩子,多等几十年又如何。”
莫语晴很是折服莫沉弦的厚脸皮,干脆坐在了仆人准备好的躺椅上,斜着身子慵懒地靠上去,她悠悠地问,“莫氏旗下产业不用你打理吗?”
“有我母亲在,自然不用我操心。”莫沉弦因听不到声音,只得走到莫语晴身边。
莫语晴斜睨了莫沉弦一眼,也不只是喜事怒,“不务正业!席裴那样视钱如命的女人没有被你这个儿子气死真是上天眷顾她了。”
莫沉弦听后也只是淡淡地勾起唇角,“我母亲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如此记恨?”他已经习惯莫语晴时常对席裴的羞辱了,平日里并没有多问,但提的次数多了,他便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莫语晴漂亮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背叛旧爱,嫁入豪门,你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该要人憎恨?”
她斜瞥了一眼莫沉弦惊讶的表情,“就像路北烟,因为嫌弃你贫穷,给不起她想要的未来,所以背叛了你,后来又稼入易氏豪门,这几年来,你不是同样怨恨着她?恨不得挖了她的心出来看一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莫沉弦眸光一滞,被莫语晴犀利到能洞察人心的目光审视着,心底一丝异样的波纹漾起,苍白的手指摘了一片墨绿的树叶,他捏紧树叶,“姑姑说的对,在她离开我的这三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恨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拆解入腹。可当我三年后再看到她时,看到她躺在别人怀里微笑时,我除了恨她,竟还是想着那个能让她笑得如此开心能让她依靠的男人是我。”
三年后的第一次见她,是他早让任安翔查清了她的踪迹,这才去超市视察装作无意间与她相遇,他其实早就站在她身后很久了,看着她低着头站在那个把她整个纤细的身子都遮挡了的巨大的货架前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每次迈出的脚步都会生生地停下来,然后握紧拳提醒自己不要因为心软了就上前帮她。
他本来没有打算那么早就动易氏的,但他当时想不到用什么样的借口跟她说上一句话,于是便把计划提前了,她卡里的亿万资金被他动了手脚,理所当然的无法刷卡,这便给他制造了机会。
她去买卫生巾的时候,他故意带着李经理出现,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时他就说,“没钱了找我。”那个时候便料定了她会追出来。
可他不想就此认输,于是他的尊严他选择伤害她,在骂了一通她没有资格让他费尽心思后,他又让李经理告诉她,他和苏珊结婚了,他还是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过得好,便也要在她面前炫耀,自从分手后,他比以前快乐比她过得更好,他还是想让她难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还爱着他,让他有一点点的安心。
女服务员不尊重她,他把女服务员开除,司机收了他送给她的翡翠玉手镯,他把那个司机逼出A市,要回他们的定情信物。
易行天死的那天晚上危险重重,他极尽嘲讽之意把她赶回家嘱咐她晚上不要出来,可她晚上还是出来了。
枪子弹在她耳边飞跃时,他奋不顾身地跑出去把她搂在怀里,住院的那段时间,他还告诉她,他和老婆缠绵欢爱还陪老婆在医院做产检,他这样做的目的除了让席裴相信他已经不爱她了,这样席裴就不会再把她逼到绝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试探她是否还爱着他。
她是爱他的,所以才会允许他这般伤害她,可是那个时候,他知道小敝兽是她和易君墨的儿子时,他就无法忍受了,他无法忍受她与别的男人有了儿子,她背叛他在先,回来后又给了他致命一刀,于是他辱她贱她强占她,只是因为他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当他知道小敝兽实际是他的儿子时,那种心情要怎么形容呢?好像是死亡之后然后突然活过来一样,狂喜震惊交加,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明亮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来都不是孤独一身,他还有儿子,他和她的儿子。
他再也无法像平时一样冷静,当下就从中国飞了过来,他想见他们的儿子,可却被拒之门外。
但这没有关系,他可以等,既然确定小敝兽就和莫语晴生活在一起,无论多久他都可以等下去。
莫语晴表情复杂地看了莫沉弦一会,坚冰一样的心裂开了一个缝隙,但表面却仍是那样疏离,她冷冷地站起身,“随你吧!”
随后就走进别墅。
莫沉弦看着她轻盈如飘摇一样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里,拂了拂衣袖坐在了花树下的藤椅上。
任安翔见莫沉弦一贯随意优雅的模样,皱起了眉头,“怎么办?”
“等。”莫沉弦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随手拿起了石桌上的一本花卉书籍翻看了起来。
轻风吹过白色篱笆围起的庭院,带着各种花的香气,看这一园生长的极好的花草树木,莫沉弦猜想莫语晴大概也是精通花卉养植之人,但凡爱花之人,心境多为高雅平和,性子优雅淡薄,但这其中也不乏有性子毛躁之人,就比如路北烟就是其中的异类,所以她养不好花。
那女人爱花,从花林经过的时候,多次央求着他给她买花回家养,养什么花不计较,反正他听后就皱起了长眉,“省点心吧!你连自己都养不活,养花能养活了吗?”
她拽着他的手臂,仰着脸黑亮的眸子里满是璀璨的光芒,时常喜欢与他斗嘴的女人这次竟夸起了他,“有沉弦嘛!以沉弦的聪明才智,不要说是养盆花,就是开个花园都绰绰有余。”
他被她这样一夸,受用之下就脑子抽筋,好像之前讨厌花的男人不是他一样,竟然比她还兴高采烈地拉着她买了几盆红色杜鹃花。
买回来后就搬到了她那个连三个人都难以容下的破房子里,放在向阳的地方,隔三差五的浇水松土。
他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路北烟这样难伺候的女人他都养得白嫩美好的,养几盆杜鹃花自然不在话下,可当连续着几盆杜鹃花都枯萎死亡时,他这才挫败的发现,这娇嫩可人的花朵比路北烟要难养百倍。
他看着日渐枯黄的叶子,倍觉伤感,她在一旁掏心掏肺地安慰他,“省点心吧!不要再摧残无辜的生命了。”
那语气凉到了他心里,他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促黠,尚且轻狂的少年当真被她的激将法骗了,恶狠狠地瞪着她说,“爷要是连这几盆花都养不活的话,就把你解剖了做肥料。”
她吓得浑身大汗淋漓,他扬眉一脸傲娇,把她扯进怀里没完没了的亲起来,那个时候是春天,百花齐放的季节,怀中娇笑的女人要比这满目美景都要赏心悦目。
买来了几本花卉养植的书籍,他有模有样的照着书上的说法养,可结果,花还是照常死亡。
他偏就不信了,既然不能按照书上写的,他就在生活中实践,是以,他开始频繁的去花林里请教那些花丁,那股子劲比他读书上学都还认真。
她见他狂热到了如此废寝忘食的地步,想来他并不是积极好学之人,就认真地摸着他的额头,一脸担忧地问,“你有没有发烧啊?养不好就不养了,也不至于这样投入啊!”
他斜她一眼,任她柔软的手在他额角上游离了一会后,他就突然拍开她,用力把她扯进怀里,她娇笑着求饶,他方才气喘吁吁地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还说不说我不正常?”
她不敢再放肆,由着他抱她一会,压去小肮间烧起的那把火,躺在他怀里笑嘻嘻地说,“等你成功了我们就去站在大街上吆喝着卖花。”她幻想着他模样那样出色的男人只要往那里一站,绝对会被围观。
他自然知道她打的小算盘,捏着她的脸低声问,“你是准备卖花吗?”
她立刻就通红着脸大声说,“才不是!你是我一个人的!分都不能分给旁人半分,何况是把你整个论斤称两的卖了。”
他眯了眯眸子,脸色阴沉,唇边偏偏还能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那你这阵仗是究竟是想干什么勾当?”
“让你去做活招牌啊!”她明眸善睐,“到时候来买花的女人一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