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前方有数万兵马。首尾不能相见。”
“传令下去,人马噤声。违令者斩,待吾击鼓全军点火。”吴景见前方尘土滚滚。其兵马恐怕众多。
黄忠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这身体的素质果然很好。田安特意为黄忠留了一把大头刀,以犒劳黄忠的冲锋陷阵之战功。其实至从黄忠献计,吴景采纳之后,田安就一直在想着黄忠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果是真傻的话,难道吴景也傻么?有人信么?如果不傻得话,那为何好好的战功拱手让人啊。
黄忠不是不想直接找孙坚,然而,人轻而言微,孙坚此人乃旷世之才,豪门之后,如今天下,寒门子弟,田安此人虽然愚昧,也是舒县豪门田氏之后,被采纳的几率要大很多。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曹老大一样唯才是举。
现在也不是乱世,换句话说,黄忠也不想跟聪明人打交道,让人知道他是二千年之后的人,可能……都不知道怎么死,现在的任务,战死。完成五虎上将的宿命。
吴景见蛮兵的部队已经过了数千人,下令击鼓放火。“咚咚咚”的鼓声在山间切响,每一下都向击打在心上。所有将士以及从周遭拉来的平民百姓共七千余人纷纷举火丢往山下早已准备的柴禾,刹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哭喊声久久不绝。
孙坚见敌方阵型大乱,互相践踏,踩死烧死者众多,一马当先的往山下冲:“杀!斩敌主帅者赏万金。降者不杀”
黄忠也尾随而下,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无一活人。
板楯蛮见汉军纵火,己方死伤过半,互相践踏,大势已去,护着蛮王槃瓠仅带数名死士择小道投林而去。
掉在汉军队伍最后面的田安突然见林中有数名身批虎皮兽皮,头戴兽角的蛮子择小道走,以为有便宜捡,大喝一声,招呼兄弟们跟着冲上去,准备以人多,欺负人少,尚未靠近,被一群豹头钢须大汉手中的兽骨兵器锤成肉泥。可怜的田安,正准备捡便宜啊,白白葬送了自己和麾下数名士兵。
大火慢慢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这一把火仅仅只烧死了蛮兵数千,互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降者众。更重要的是蛮兵已经无力继续为恶下去。
光和三年五月,蛮兵兵败尽皆退回深山密林。吴景所率部停止追击蛮兵,回师舒县。庐江太守陆康领麾下文武出城三十里迎接。
吴景大账中。
“姐夫,如今田安已死于乱军中,而你战功卓著,此寒水涧献计火烧之攻,该当汝也。”
“不可,人言可畏。”
“汝乃孙武之后,此计非汝不可当也。然,内臣当权,天子卖官爵,忠良不得其位也。如今田安已死,可取而代之,以汝之能可造福万民,望姐夫切莫推辞。”连天子玉玺都敢私吞的人,其野心可见一斑,现在的孙坚不过是小小一军衔,虽然是名门之后,可是到他这一代,再也不复祖辈的威名,想要重整祖辈雄风,没有赫赫战功谈何容易,半推半就之下,孙坚便同意了,这样的妙计,除了孙武的后人,其他人还真难冒领。
是日,陆康论功行赏,表凑天子,吴景其战功显赫,拜骑都尉。孙坚火烧寒水涧,斩敌过千,拜郡司马。陆绩,田安斩敌数百,追为千人长,赵浩斩敌过数十人,拜百人将……然,田安屯因田安身死,追其麾下士卒之责,杖二十。诸人不从,有士卒言田安非有斩敌一人之功,寒水涧之计非孙坚,尽皆出于黄忠。
孙坚闻之,面如土色,吴景大怒。陆康闻言,问黄忠:“桑梓何处?先祖何人。可是名门之后?”
忠言:“孑然一身。世代躬耕”
陆康听之后大怒:“逆子,安敢戏吾两件庐江无人耶?”遂流放黄忠诸人于雁门关外抵御匈奴,世代不可回大汉。
寒门士子,寸步难行。非名门之后,不得朝堂用。黄忠没有多辩解,也对这些所谓的名人心寒。
大部分存活下来的士兵,没有战死,确死于杖刑之下。
流放边关。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北上并州,与黄忠同行之人几百个。当然不是只押送他几十个人,更多的是触犯大汉法律,支持蛮兵反叛官员的家眷,当然多数被咔擦了,贬男子世代庶民,流放边关,女子世代为娼妓,娼妓即使遇到天子大赦天下也不能幸免。
黄忠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很差很差,尼玛。对于庶民什么的都不在乎,功劳被人拿了就拿了吧,当年没少给老板挣钱,早就习惯老板的小舅子冒领功劳。可是还子虚乌有的给你头上扣一顶帽子,因为你没后台!
前个月还冷飕飕的,现在太阳烤得人全身是汗水,一身恶臭。至从陆老大论功行赏之后,黄忠就被拉去蹲小黑屋,到现在几个月没洗澡了。以前虽然懒得洗,可是一周也要洗一两次啊,从第一次蛮子劫营到班师回朝舒县,期间经历大小战数十,全身的血块早就干枯了,当时作战,根本不方便,如果每个小兵都洗澡的话,还不要忙死陆老大挑水啊。由此,黄忠又得出一结论,小兵没有权利洗澡。
“快走快走。”传来衙役的呼喝和噼噼啪啪鞭子抽打的声音。这燥热的鬼天气,让衙役们很窝火,很想找个路边小酒店美美的喝上几杯“晚了可就没船渡河。这趟差事算是白跑了,这些穷鬼,一吊钱都没。”
看着衙役们呼呼啦啦,黄忠扭头问身边同样被发配边疆的男子道“可是黄河?”黄忠本来就是南方人,以前一直都没去过北方,黄河也只是在地图上看到过,神往很久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黄河,于记忆中的大相径庭,现在的黄河一点也不混浊,好比长江水。河上来往船只络绎不绝,都是商贾贵诌。后世记忆中的黄河,应该繁华落尽。更没听说黄河上能跑船的说,黄河水浅,万吨巨轮跑进来还不搁浅啊。
黄忠跟着一行人默默的登船渡河。眼神飘向远方,谁说黄河两岸没得山的?虽不及长江山峡犹如刀削,可眼前的群山雄伟巍峨,连绵起伏,山势直追云端,不由感概古代就是好啊,山是青的,水是绿的,老婆的孩子的父亲是明确的。
看着身边的船只并肩而行,又或错肩而过,久久无语。本来就很少说话的黄忠,实在是跟这些老古董们缺乏共同语言。来到这古代之后,说的话不超过以前一天说的多。
至少咱有心里优势。咱知道历史大事件,你们再聪明,再满腹经纶能猜到不久之后就是乱世的开始吗?就是诸葛亮复生(额……好吧,诸葛还是生的,错了,还没出生的说吧。)也只能跟着历史的脚步一步步往前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知道历史轨迹又能如何?不知何去何从,不由脱口而出“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暗天。闲来垂钓坐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好好。”旁边一渡船上,站一文士,脸有些圆,微有一丝抬头纹,嘴唇上方八字须一抖一抖,双眼炯炯有神,面色微黑,头戴有些破旧的方巾,见黄忠扭头望去,其微微一礼:“千古绝唱啊,只是此赋格式在下闻所未闻。”汉末流行五言赋,七言律诗貌似只有叫李白也穿越过来才能解释清楚,凭黄忠这点文学修养,还很难卖弄。文士转头对船家吩咐道“船家靠近些。”
黄忠见有人搭话,本欲不理,可是看到男子的形貌,很和胃口,没有世族的狂傲,也没有百姓的木然无知,张嘴本欲搭话,谁知道对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听到:“丰闻先生所做之赋,此中暗含前路茫茫心中苦闷,确表达出先生跳荡纵横,激荡起伏,愤郁和不平的复杂的心绪,然否?”
黄忠见这家伙抢白,又听到他只是短短的一行别人的诗中分析出别人的的心情,目瞪口呆,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了。
见黄忠点头承认,不由得蹙眉安慰道:“先生怀才而不得仕,最后两句却充满乐观,丰拜服!在下田丰田元浩。”
是他?这么巧?卧槽!大名鼎鼎啊,汉末谋士至少排前十,如果袁绍那货最后听他的直奔许都,胜负就难说了。这孩子堪比诸葛,郭嘉,司马懿啊。可惜,哥哥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不然……田丰见对方一听说自己的名字之后,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没听到名字之前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转变之快,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虽对自己的才华很有信心,可是不过一个寒门士子,蹉跎至今,缕缕求官,无人举荐,心中有同病相怜的感触。
“在下黄忠字汉升。”黄忠也见过不少名人了,至少三个,自己也算一个吧,陆康,吴景,孙坚,这些家伙应该在汉末跑过龙套吧,黄忠很快就回神。
“黄兄犯了何事,为何枷锁披身?”田丰看不清黄忠的面貌,这家伙现在跟文人士子差距太大了,好像是从战场上逃下来的一样,浑身污垢。不过自己的出生还不是一样吗,忙时耕田,闲时读书。
“战之罪,不提也罢。”
田丰见黄忠不愿多提,观此人气度不凡,非世族士子所能比,散发着刚毅知性气息,这年代,几十年前连忠于天子的窦大将军都身首异处,世道混浊,宦官弄权于内,世族横行于外,那还有小老百姓的出头之路啊。
“能遇元浩,忠三生有幸。”这是实话,天下真小啊,这么巧的事,赶上五百万彩票了。
田丰也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两人交谈良久,大有相见恨晚之势。眼看马上就要靠岸,以后恐怕再没机会见面,又不忍如此才华之人而不能一展心中所学,于是对田丰说道:“此番与元浩相见恨晚,忠流放于雁门,再无相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