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内地见大肚子胡经理同意了自己的安排,心知这也是大肚子胡经理的无奈之举,他深深地理解大肚子胡经理对钱财的渴望,更加同情他此刻沮丧的心情,铁公鸡身上能被拔下毛来,这已实数不易,他完全能想象得到,钱财上的受损会给大肚子胡经理带来的百般痛苦。他心里清楚即便是小夏给他打了借条,凭他小夏的为人,想让他拿出钱来恐怕也是水中月镜中花,他知道大肚子胡经理心里更会清楚这一点。想到此,李内地万分同情的说:胡经理,小夏这件事儿无论如何我还是要领你的人情的,毕竟他是我带来的人,你因他而损失了钱财我李内地是不能视而不见的。大肚子胡经理叹息的摇头说道:唉!行了老李,不就是几个钱吗?咱们哥俩就不要再为此弄这些多余的客套了,现在咱们的工程已接近了尾声,我看不行明天就安排他滚蛋算了,不然他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看了心烦。李内地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说的对,但安排他自己回去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我想反正工程上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人了,不如干脆就多撤几个人,现在工程上只剩下和甲方的设备对接了,这点活有俩个人就够了。大肚子胡经理听了,点了点头说:行啊,就按你说的办吧,人员方面你来安排,但谁走你老李是不能走的。李内地听了苦笑着叹息道:唉!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于公于私我也不会丢下你胡经理单独跑路的,李内地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其实这些人里最该回去的就是我,我家里的事情你是清楚的。大肚子胡经理听了无奈的点了点头说:这我心里都清楚,可这个安装工程技术上你是权威,你要是走了,最后设备运行时真的出了问题,你让我找谁去处理呀?我这人你也知道,对外还算马马虎虎,可对这些设备的具体运行调试上我是一窍不通啊。李内地听了叹息道:唉!我这才叫“自找苦吃”呢,这年头儿会的越多越挨累,钱钱挣不多少,乱事儿倒惹了一身。大肚子胡经理嘿嘿的笑着说道:能者多劳嘛!在咱们单位里,谁不知道你老李是个技术全面的人才啊?李内地冷笑了两声,说道:技术再过硬顶个屁用?还不是在生产一线干苦大累?就咱们单位那个管理办法,谁能干谁他妈倒霉!在他们那些个浑蛋的领导眼里,永远都是会干的不如会看的,会看的不如会捣乱的,你看咱们单位那些屌儿郎当混吃混喝的二流子,不是都他妈混到领导阶层里去了吗?大肚子胡经理听了尴尬的笑了几声,无奈的说:这也是现实,谁当领导也得这么办,你想啊老李,总不能弄一帮二流子在生产一线混日子吧?那样单位还不早就黄埔了?李内地有些懊恼的说:这就是企业领导者的弊病,越听话越挨累越没钱赚没前途,天长日久了这个企业必定要完蛋,大肚子胡经理嘿嘿的笑道:古往今来大多的当权者都是任人唯亲,这个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你小子就是太倔强了,不然凭你的为人口碑,早就该混个一官半职的了。李内地冷笑了两声,说道:“山河易改本性难移”我老李就是这么个直脾气,想让我摇头摆尾的巴结那些浑蛋的领导,那得太阳从西边出来。大肚子胡经理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天晚饭后,李内地约了张建,二人信步闲庭的溜达到了码头,李内地拿出了香烟,二人个点了一支。张建深吸了一口香烟,看了身旁的李内地一眼,说:今天怎么有兴致约我出来遛弯了?李内地笑着说:没事找你出来走走,张建无奈的苦笑着说:就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还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找我想干什么。李内地嘿嘿的笑了两声说:知我者老弟也,张建斜了李内地一眼,冷哼着说:哼哼!你少来这套吧,都是老中医你就少给我开点偏方吧!是不工程要结束了准备撤人了?李内地笑呵呵的说:聪明!张建一脸无奈地叹息道:唉!就知道你会打我的主意,老李你说说?哪次咱俩外出最后不是我留下来陪你收尾?磨磨叽叽的和你收拾乱摊子,这次来这破岛上已经快四个月了,谁不是归心似箭的想回家搂着老婆热炕头?李内地苦笑着点了点头,张建咳声叹气的叹息道:唉!也就是你小子吧,换了别人我是坚决不会答应留下了的,凭什么呀?都挣那么几个钱儿,凭什么他们回家快活,咱们就得留下来受罪?李内地愁眉不展的苦笑着说:哎呀!“在其位谋其政”,我这不是地瓜摔墙上——大小也是个橛吗!谁让咱是带着大家出来的人呢?张建摇头苦笑道:你说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弄了这么个角色,钱不多赚,事到不少,何苦来的呢?李内地苦笑道:这哪是我愿意干的呀?不是他妈领导强拉硬扯安排的吗?我这人你也知道,面子矮好说话,刀子嘴豆腐心,领导几句好话咱就撅着屁股玩了命的给人家干。张建听了气得反而笑了起来,他笑罢了无奈的叹息道:唉!啥人啥命,咱俩就是狗皮袜子——难分里外,你也不用难心,我舍命陪君子,谁让咱们是哥们儿呢?李内地听了嬉皮笑脸的说:够意思老弟!不愧是我多年的哥们儿,患难之处见真情,哪天大哥请你喝酒。张建听了苦笑道:打个嘴巴给个甜枣是不?喝酒咱俩哪天不喝?你要是真的觉得于心不忍,那等咱俩回去时路上的吃喝就有你买单吧。李内地听了忙说道:没问题,这都是小意思,说罢二人相视的摇头苦笑,不自觉的都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二天早饭后,李内地召集大家开了会,会上他宣布了回家人员的名单,并通知大家会后都到大肚子胡经理之处,结清当月的外出补助及相应的各种款项。几个回家的听了自然是欢欣鼓舞,兴奋异常的议论着回家的安排,叽叽喳喳的将住地炒成了一锅粥。张建与李内地见了如此热闹的场面,不觉得就有些心情低落,他们默默地回到了望海寺,灰心丧气的体会着留下的冷与回家的热形成的鲜明对比。
李内地见张建躺在床上愁眉不展,自己原本平静的心态,也被楼下吵杂的欢声笑语所搅得纷乱难安,坐卧不宁的他索性约上了同样心灰意冷的张建,出了住地的大门,二人如逃避嘲笑的小丑般,躲避着那些赤耳的欢笑,他们漫无目地信马由缰的来到了后街。张建便提议到街边的小酒馆里喝酒解闷,李内地此时也是心烦意乱,他听了张建的提议后也觉得正该如此,便满口答应,于是二人便走进了空荡荡的酒馆,因此时不是饭口的时间,所以酒馆不大的室内此时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李内地自从上了象岛,还是第一次到这酒馆中消遣寻乐,进了酒馆的他寻了把椅子靠窗坐下后说:老张,这里我不熟悉,更不懂是个什么规矩,一切就有你来招呼,我今天是只管喝酒付账。张建听了也不答言,他是这里的常客,与酒馆老板自然是很是熟络,他进到了后厨,功夫不大他便端着两盘其貌不扬的海鲜回到了桌前,李内地看了看那两盘简单的小菜,见一盘是辣椒炒螺丝螺,另一盘是经过烘烤的鱿鱼丝,二人又要了酒水,便闷头的喝起了闷酒来。因此时是上午时分,简陋而狭小的酒馆里,只有李内地与张建这俩个失魂落魄的无奈客,在此借酒消愁,脏兮兮的酒馆里,陪伴他们左右的只有那打不绝轰不散的绿头苍蝇,围前围后的嗡嗡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