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内地皱着眉头喝下了一口烈性实足的六十度地瓜烧,他表情痛苦的将酒咽下,那浓烈的酒精使他由口腔到胃里历时便被烧得火辣辣的灼热,他表情痛苦的哈出了一口酒气,拧着眉头说:你们平时来就喝这个?张建苦笑着说:借酒消愁嘛!不烈点怎么能成?李内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边用手轰赶着嗡嗡在眼前的苍蝇,边小声的说道:就这环境?还能消愁那?我看不添愁就不错了。张建听了笑了笑说:入乡随俗,这苍蝇你哄它干吗?他们也是吃着海鲜长大的,比咱们身价娇贵,他边说边表情痛苦的灌下了口酒。李内地看着拧眉闭眼一脸痛苦的张建笑道:瞧你难受那样,这是喝酒那还是受罪那?张建哈出一口酒气,拿起一只螺丝螺吱儿喽一口裹出肉来,边嚼着边说:这你就不懂了,凡是高级的享受,人的表情都是痛苦的,比如男人的*女人的*,哪个表情不是如此?李内地看了看四周,指着张建小声地说道:你小子说话注意点,你这个谬论被人听到了成何体统?挺大个人了,怎么说话嘴上还没把门的呢?张建不以为然的笑道:我说了入乡随俗,在这里喝酒的没有什么文明可言,他们唠的比我这下流多了!像你这样文质彬彬的?在这儿就呆不下去。李内地皱着眉头看了看吃的火热的张建,说道:这种环境也亏你还能对此乐此不疲。张建嘿嘿笑道:人都是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的,我也想去歌剧院看阳春白雪,进西餐厅吃牛扒喝红酒,孙子才他妈愿意在这肮脏的地方和苍蝇抢食儿,做下里巴人呢!可没办法呀!咱现在就这个条件,就如你老李吧,你现在不是也是成天穿着拖鞋光着脚丫子到处溜达吗?你在家这样行吗?就咱们夏天那身打扮,光着膀子穿个大裤衩子趿拉个拖鞋,在家里那些大商场让你进吗?李内地听了点了点头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毕竟……没待李内地说完,张建便抢着说道:到哪河脱哪鞋,正所谓是“入乡随俗随遇而安”你看这里现在冷清,等到了晚上你再来看看,那时你就是想在此喝酒,恐怕连个座位你都找不到,那些山南海北的各色人物,南腔北调的各地民工,会把这个酒馆挤得水泄不通,那滑稽热闹的场面能令你忘记一切烦恼,什么划拳行令的、讲荤段子说下流的、喝醉酒胡言乱语的、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手眼通天谈论国家大事的、那真是无奇不有无话不谈,总之那才叫一个热闹非凡那,比之老舍的话剧“茶馆”还要热闹上几分。李内地听了张建一番活灵活现的讲述,皱眉摇头说道:那种环境我可受不了,乱哄哄的现在一想头都疼,一群乌合之众在此吆五喝六的胡言乱语,除了低级下流还能说出个什么之乎卯酉?有什么热闹好看的呢?张建嘿嘿的笑着无奈地说:你以为我就原因往那些低级趣味里钻那?其实我也不喜欢那种环境,可咱们每天都闲在岛上,憋闷得实在是无聊,不找些乐子又怎么来打发那些难耐的日子呢?再有那起重老白,每天生拉硬扯的寻了我来此喝酒解闷儿,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这种无拘无束的环境。李内地听了笑道:那你这回可惨了,这回只剩下了你我二人,人家大肚子胡经理和伙夫老马是不会陪着你来此厮混的,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喜静不喜动的主,我是不可能成天来此陪你胡混的。张建听了哈哈的笑道:你以为我怎么就非得来此呀?我还没堕落到那种不可救药的地步,其实要不是老白那老小子整天拉着我来此,我也不会见天的跑到这里来瞎喝胡混,这种地方我早就给它下好了定义了,李内地听了笑着问道:什么定义?张建不慌不忙龇牙咧嘴的灌下了一口六十度地瓜烧,笑着说:这种地方,就是个穷鬼的乐园。李内地听了嘿嘿的笑道:你小子可真能瞎琢磨,不过这里的环境确实是不敢恭维。二人边扯着闲话边不知不觉的个灌下了七八两六十度的地瓜烧,正所谓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李内地觉得全身都火烧火燎的炽热难耐,他散开外衣大着舌头对张建说:老张,这地瓜烧真是厉害,我是不能再喝了,再喝非他妈把我撂倒不可。张建此时已喝的面红耳赤,舌头根子发硬,他一脸傻笑的看着李内地,口齿不清的说:怎么样……老……老李,现在……啊就……心里……敞快……啊……多了吧?李内地苦笑着站起身,摇晃着身子高声的叫道:老板结账。张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傻笑着说道:你……结个……啊屁帐啊?帐我早……啊就……结完了,李内地听了大着舌头不满的说:老张,你真不够意思,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帐有我来结?张建摇晃着身子,边向外走边说:谁……他妈付账……啊……不都……一样吗?咱哥俩……啊……还扯……这些事……干吗?你老李……啊……别……他娘的老……和我……外道。李内地上前扶着脚步踉跄的张建,苦笑着说:看你这熊样,大上午的就喝成了这个样子,脚都站不稳了。张建嘿嘿的傻笑着说:你也……不用……啊笑我,你也……没比我……啊……好到……哪去,瞧瞧……啊……你的……脸红得……啊……就像……猴屁股……啊似的,咱俩是“俩*炒菜……啊就……一个……*味。俩人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相互搀扶着,踉跄着脚步回到了住地。
二人进得楼来,见宽敞的客厅里只有伙夫老马,独自静悄悄的坐在餐桌前摘着几颗空心菜,先时热闹的喧嚣已被空空如也所取代。李内地抑制住了摇晃不稳的身体,来到了伙夫老马的面前,满腹疑惑的问道:马师傅,他们人都哪儿去了?伙夫老马抬头看了看醉眼朦胧酒气熏天的李内地,他疑惑的问:李师傅,你怎么大清早的就去喝酒了?李内地笑了笑对身旁的张建说:老张,你先上楼吧,我和老马师傅聊一会儿。张建红着眼睛跌跌撞撞的边上楼梯边口齿不清的说:你们……啊……聊吧,我他娘……的……得睡会儿了,随着张建上楼梯那跌跌撞撞无序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了他那已失了调门听不出是唱是嚎的歌声“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了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随着咣当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整栋楼内便从新恢复了宁静。
几乎同时,伙夫老马与李内都地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李内地无奈的苦笑道:唉!嘿嘿!借酒消愁愁更愁啊!伙夫老马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叹息道:唉!谁说不是呢?热热闹闹的一伙人明天就要散伙了,我这心里也是觉得空落落的不是个滋味。李内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迟早都会分开,只是我们都是同船来的,明儿就剩我和老张俩个人了,你说我们这心里能好受吗?伙夫老马点了点头同情的说:是啊!一晃你们上岛已四个月了,谁不想尽早的回家和老婆孩子团圆呢?唉!我来的比你们还要早些,唉!没办法,都是被生活所*,不都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儿吗!李内地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全他妈钱闹的!伙夫老马咳声叹气的说:唉!可这心里憋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您没听说这“早酒晚茶五更色”是最伤身体的吗?李内地苦笑着摇头说道:老张心里烦,非要拉我去喝酒,李内地说到此忽然想起了刚才的话头,便问道:马师傅,他们这人都跑到哪儿去了?怎么就剩你自己了?伙夫老马听了叹息道:唉!早上你宣布完回家人员的名单后,几个回家的便兴高采烈的将咱这住地吵成了蛤蟆湾,他们从胡经理哪儿领了钱,就商量着到村里去买土特产去了,我听说这岛上有个打制金银首饰的,听说都是用国外走私进来的金币打制而成,价钱比咱们内地要便宜很多,我估计他们也许都去了那里。李内地听了满心疑惑的问道:那小夏也去了吗?伙夫老马点了点头说:去了,这个小子!平日里见他不言不语的跟丢了魂似的,可今天你宣布完回家的名单后,他却照比平日欢实了不少,吵嚷着要去买些东西。李内地听了,满心狐疑的哦了一声,心想:他哪儿来的钱买东西?难道这小子真的如老胡猜测的那样?难道自己真的看走了眼?难道……他觉得有些头晕脑胀的两眼发粘,脑中嗡嗡作响的难以忍受,他摇头对伙夫老马说道:那你忙吧,我这酒喝的有些头晕,我得回屋躺会儿。说罢他便晃晃荡荡的走上了楼梯,歪歪扭扭的进了望海寺,他醉眼朦胧的坐在床上,望着早已四仰八叉沉睡在了床上,嘴角流着口水鼾声如雷的张建,李内地嘿嘿的傻笑了几声,便也难以支撑的躺倒在了床上,他眩晕的脑子里反复的晃动着小夏那鬼鬼祟祟模模糊糊的身影,没待他看清个所以然来,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