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司法厅和律师协会召开的会议上,某领导口头宣布:省直辖的律师事务所数量太多、规模太小,因此特别规定每个律师所的律师不能少于十人、资金不能少于十五万元、办公场所面积不能少于200平方米,如果达不到以上要求,则限期整改;逾期不改或者仍然达不到要求的,将下放给A市司法局管理。同时,鼓励各律师事务所合并、重组,做大做强。
会后,省直辖的各个律师事务所都蠢蠢欲动,要搞强强联合,第十合伙律师所也专门召开合伙人会议讨论此事。翁池说:“我们所办公场所的面积可能差一点,上次司法厅开会,十五所主任老文、金融所的老伍,都提出想跟我们合并的问题,我已经和常健讲过了,老谢你觉得怎么样?”
常健补充说:“老翁跟我讲过之后,全力所的岑光也同我谈了这个话题。”
谢柳说:“省直辖所的合并不难,真正要做大做强,就搞跨省联合,广州、重庆、昆明的几家律师所已经有人和我联系,想搞集团律师事务所。”
翁池很高兴:“老谢你牵头搞吧!新所就由你来当主任好啦!”他对岑光兴趣不大,对谢柳的话题则很心动、当场表示要让出宝座。
常健说:“如果是这样,老翁就当书记,我们党支部也要换届了。”
谢柳当场大包大揽:“我再跟他们联络,做好方案大家一起讨论。”
这时,凌森给常健来电话说:“老常,我们第二十合伙律师所也在开会,弟兄们想同你们合并呐!你和老翁、老谢说说看,怎么样?”
翁池、谢柳说大家先考虑一段时间。常健回话:“凌主任,我们正在研究,回头再商量。”第二十合伙律师所没有等待,很快就与他人搞完重组了。
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搞十五周年校庆,常健回去参加,碰到低一届的校友老廖、老熊,他们也是从劳改、劳教系统出来做律师的同龄人。
老廖突然说:“老常,金融所的老伍同我们讲,一起到你们那里去。你认为如果搞起来,用你们的老招牌好,还是搞个新名堂好呢?”
常健心里怪老翁通气不够,表面却很热情:“我无所谓,大家合得来就行。哎!我们是校友,又是从劳改系统出来的,互相可要关照哟!”
老廖说:“那当然。我们现在正上当受骗呢!新兴律师所原来说是招合伙人,可我们至今仍是聘用律师的待遇,因此希望大家尽快合起来。”
老熊说:“我从外地刚来就受骗,弟兄们今后真要帮衬才行。”
常健问:“经贸律师所卢辉是你们那一届的人,原来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那里是合作制,他可是老资格了。哎!怎么不见他来参加校庆呢?”
老廖说:“那个家伙混得不好,无颜见老师、同学吧!”
老熊说:“新兴律师所,还是我们另外的一个同学在那里当家,可以说是他骗我们上贼船的呢!他今天好象也没有来。”
常健有点同情他们,就拉些近乎:“我们毕业时,两届劳改系统的学员一起合影,我记得老熊很瘦的;听说我们这帮人中做律师最早是你,从原单位直接调到国办律师所的对吗?做公职律师,应该比我辞职、下海走的路顺多了。”
老廖插话:“他还当了好几年的律师事务所主任呢!”
老熊叹息:“老黄历就别提了,看大家的缘份吧!”
谢柳的跨省联合一直没有结果,经老伍的鼓动,翁池就在第十合伙律师所组织了一次“三国四方会议”,参加人员有:第十所的翁池、常健、谢柳,金融所的老伍,十五所的老文、老阳、小万,以个身份与会的老廖、老熊。
老伍年纪最大、又热心,翁池就提议他和谢柳作为会议的主持人,大家没有异议。名义上是老伍和老谢主持会议,可是老翁又喧宾夺主,常健就不再吭声了。乱哄哄闹了半天,会议终于形成初步的决议:
第一、继续沿用“第十合伙律师所”的名称,有关部门要求律师不能少于十人,就由老伍再找一个合伙人,因为他那个律师事务所只出来他一个人。这样,不算聘用律师,凑够十个合伙人、名符其实,又能保证稳定的基本队伍。搞一个新的名堂,手续比较麻烦,所以暂时不考虑。
第二、原有的聘用人员作适当调整,继续使用的重新签订合同、提高待遇;同时登广告,面向社会招聘专职律师和行政工作人员。
第三、原有的实物财产为全体合伙人共有,但在第一年,其他合伙人要比翁池、常健、谢柳多交两千元的业务收入到律师事务所。
第四、老伍为执行合伙人,也称执行主任,其他合伙人统称主任。
第五、各合伙人尽快清理原来各自的债权债务,十日内签订新的《第十合伙律师事务所合伙协议书》和《第十合伙律师事务所章程》。
第六、老伍和翁池负责另找一个新的办公地址,面积要大于200平方米,档次要更高一些。签订租赁合同前,征求一下其他合伙人的意见。
会议后的十日内,老伍、翁池、常健、谢柳、老廖、老熊依次在合伙协议书和章程上签名;老文签过名、又涂抹掉,老阳、小万连脸都没有露,他们三人继续经营第十五合伙律师所,什么原因也没讲清楚。由于老伍没有找到合适人选,没有别的新人加盟,最终合伙人就是六个。
第十合伙律师所的招聘广告一刊登,应聘人员很快就来了一大帮;经过筛选后乘下三个侯选人,综合考核的排名顺序是:小柏、小刘、小骆。由于计划的行政人员定额是两个,因此大家准备要在优中选优。
小骆是老伍的熟人、小刘是翁池的关系,老伍和翁池想以小骆、小刘顶替小阮、小方;而常健和老廖却认为三人中小柏比较优秀。
由于谢柳和老熊甩手不管事,经其他四个合伙人反复协商,最终决定用小柏做办公室主任、小骆接小阮做会计、小刘接小方做出纳;小阮愿意离开,给予适当经济补贴;小方有《法律工作者证》希望留下,就安排做律师助理。
新的办公地址也定了下来,近三百平方米的写字楼,进门厅是前台,有个小厅既可接待客人,又可用于开会;大厅分为两个部分,一大块是八个聘用律师的卡座,一小块是四个律师助理的办公区,另有公用卫生间。
三个大房间和两个小房间的次序和安排是:老廖、老熊在第一个大间,他们是自愿组合的;第二大间是行政、财务的办公室,第三个小间是谢柳使用,老伍和翁池在第四个大间、是他们选定的,第五个小间是常健使用。
老伍和翁池在中心位置的最大一间,他们说是兼作合伙人会议室;老廖和老熊自愿一起在大间,两个小间常健则让谢柳优先选择。
六个合伙人有五辆小汽车:谢柳的车最好、是一辆“别克”轿车,但经常被老伍开玩笑说是“嫖客”。他当不成领头人、原来安排的会计又被别人替换了,很郁闷,有一次就为“嫖客”的玩笑,与老伍翻了脸。
当时,谢柳气冲冲的说:老伍无论男女老少在场,都叫他“嫖客”、什么意思?谁知道你说车、还是说人,有这样开玩笑的吗?
搞得老伍无言以对、脸红耳赤,下不来台,在场的人都很尴尬。往后,老伍再也不敢公开叫谢柳或“别克”轿车为“嫖客”了。
老伍的汽车是一辆小“奥拓”,号称是奥迪车的弟弟;老廖和老熊都是七座的半新旧面包车、说是很快就要换成新轿车。
合伙人中有三个中员:翁池、常健和老廖。谢柳是民主党派的成员,并在党内有职务;老伍和老熊,算是无党派爱国人士。
一天,翁池找常健和老廖商量党支部换届和建立支部委员会事宜,他说:“除了我们三个,聘用人员中还有六个党员,律管处和律协党总支说我们应该选举支委会。这样,在省直属律师所里设支部委员会的,我们就是首家。”
常健说:“老翁你就全权筹划吧!今后支书就是你了,选支委也不要选我啰!干那么长时间我觉得很累啦,彻底的换吧!”
老廖的话说得更加没劲:“我的组织关系还没有转过来,也很久没有交党费了,我想干脆就退出算啦!”也许他是说说而已。
翁池认真了:“退出问题就严重啦!你还能干律师?年审你就过不了关。”
常健开玩笑说:“你宁可在转组织关系的过程中,不小心把手续弄丢了!算是与组织上失去联系,解放前这是常有的事。”
老廖想了想:“哎!真的,我还不懂组织关系现在哪里?原来是从监狱转监狱局、司法厅、省直属机关,又到市里、原单位、市辖所。最后,我这次办转所手续时,他们说我的组织关系不知道在哪里?”
翁池说:“这样吧!支委设三人,我们合伙人至少要占两个;老廖你先找你的关系,我和常健先上啦!我可以多负点责任,怎么样?”
常健和老廖各有各的心思,但不再吭声了。
召开律师事务所全体党员大会时,翁池、常健和律师助理小方当选为支部委员会成员;支委内部分工时,翁池担任书记。
后来,老翁在律师事务所里,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对众人说:“从今往后,就要以我们(伍、翁)这个办公室为中心和核心了。”
老伍心想:还用明说吗?这是理所当然嘛!
常健、谢柳、老廖和老熊四个都没有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