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的星期六下午四点钟左右,洁白餐具消毒有限公司固定在总经办召开工作例会,公司的全体管理人员基本上都要参加;一般情况下,由常务副总经理安可主持会议,叶老板则要作一番“重要”讲话。
常健第一次应邀参加洁白公司的例会很好奇,因为他听说这是“现代化企业经营模式”的内容之一,安可还打算结合其他一些制度,以“管理咨询”的名义向外并收取费用,作为本公司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开会之前,叶远把公司的精英一一介绍给常健;由于人多眼杂,常健没有完全记住每个人。开会时,安可首先将本周的工作简要总结、下周的任务大概布置;然后,从最近他身边的一位开始,在座的管理人员逐个地汇报一周工作情况和下周工作计划。这时,常健才真正搞清楚每人的身份。
会计杨明是个小伙子,身材高高瘦瘦的,他是安可的弟子和直接助手,同样也是性格内向;以前俩人同在一个单位工作,安可加盟洁白公司后,又将其招聘过来,现在综合部任财务主管,每天要在电脑弄报表、数据。
生产副厂长兼车间主任钟贤,是一个大姑娘,她也是安可培养出来的专业人才,很有点女强人派头;其麾下有七十多名女工、农民工,她妹钟慧原来就是其中之一。钟慧被“提拔”为综合部出纳员后,已经属于管理人员,但是却很少参加例会,主要是因为不时有人来交款,她要守着钱柜子。
车队长兼配送主管叶洪,是一位复员退伍军人,在营销部里是仅次于钱海的二号人物;他与叶远同姓、同乡,经常自称是叶老板的兄弟。对此,叶远既不正式承认,也没有公开地否认,有时也与其称兄道弟。
柯丽是一个已经婚育的少妇,与钟贤的年纪、资历相当,好象没有什么特别的后台或背景,她是综合部负责人事、行政的主管,兼管各种各样的杂事,曾在别的单位做过相同工作。因此,她兼做公司例会的记录员。
老强是电工班长,职务不高但责任重大,似乎公司一天也离不开他!他除了维护电器设备和锅炉的正常运行以外,还经常搞些技术革新和创造,不断提高车间的生产效率,是公司比较积极而又活跃的因素之一。
小麦是一个大姑娘,与钟贤一样婚姻状况不明,别人也不好猜测其年龄,她是车间副主任兼质量检验员,随时可以顶替钟贤的工作。
小韦是个男青年,在综合部任仓管员,他轮休时就柯丽兼顾其职。
还有一个管理人员叫谭雨,他是叶远老同事的儿子,负责在外向客户催收货款,不知其隶属综合部或营销部,反正很少参加例会。
例会上最后一个发言的人,一般是副总经理兼营销总监钱海,而且还要主持会议的安可“请”一下;据说俩人的矛盾很深,主要是“现代化企业经营模式”造成的。钱海跟叶远创业的时间最长,属于公司的老资格人物,现在他主管营销工作,经常要被安可监督和考核。因此,他对老板的“三权分立、互相制约”方略很不适应,久不久需要发泄一下。
其实,叶远聘用常健这个法律顾问,首先要对付的人是安可。因为双方当初探讨的“入股”方案,至今已经三易其稿,且还停留在网上“当老板或打工者?”的争论之中,大家还不好当面说开。叶远感觉对方有点尾大不掉、可能会漫天要价,安可则认为对方是呼悠人、准备过河就拆桥。
叶老板对“三师”尚有一定的恐惧心理,如同叶公好龙差不多吧!
根据叶远的意图,常健与安可“沟通”过后,替双方草拟了一份《股份转让合同》,把叶远的夫人也拉了进来,准备由老股东以十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向新股东转让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特别说明具体问题双方还可以协商)。没想到让“安总”掏钱就象要割他身上的肉那么难,他懂得当小股东的意义不大,除了实实在在出资以外,无法控制公司的运作。因此,安可表达了类似于卖艺不卖身的意思,宁可不当老板而做打工者,也不愿收购股份、做股东。但是,他明确地希望叶老板“保证兑现十二万元底薪”的承诺不变。
常健按照双方的意思,又起草了一份《合作经营协议》,约定合作期限为九年(本应是十年,但双方已经耗去一年),把各自的权利义务确定下来。除了“十二万元底薪”的条款外,常健特别写上“公司实行经营目标责任制”等内容,对安可有所约束;叶远比较满意,安可也没有异议。
由于安可的“现代化企业经营模式”中有《经营目标责任书》、《职务说明书》、《绩效考核表》等配套文件,叶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请君入瓮”要安可在新的一年里,也同其他管理人员一样签署以上文书,并让常健负责审查、把关,说往后还要组织有关人员进行考核、评分。
安可对自己炮制的文件心中有数,他满不在乎地一一签字、划押。
签过《合作经营协议》等文书之后,安可在洁白公司的身份、地位进一步明确了。因此,常健就对叶远说:“叶老板,既然安总不是公司的股东,今后我只对你及公司负责任。虽然他主持公司的日常工作,但我是法律顾问、不是管理人员,不能受他节制,否则很多事情就会乱套的。”
叶远表示他也是这个意思,认为对安可还要有所监控。
叶远基本理顺了与安可的关系后,为调动其工作的积极性,又开始琢磨如何对付钱海。因为一旦明确了安可的身份,加上有法律顾问监督,便不大需要钱海“制约”了,他的副总经理职务也就可有、可无。
在一次例会上,安可把钱海的考核分打得很低,并要扣罚不少款项。钱海上受叶远、安可的压制,下受叶洪等部属的挤兑,因此气愤地说,他这个副总经理没法干了!叶远顺水推舟、当场就宣布钱海今后只负责市场那一块,实际上是免除其副总经理兼营销总监的职务,将他降为主管一级。
钱海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以为这是老板的临时性措施。
处理了钱海的事,叶远就要求安可将公司全面负责起来,不光是抓财务和考核,还要管生产、营销,特别是要把行业联盟以及“管理咨询”搞起来!安可说他是一个副总,管不了那么多事。叶远问常健怎么办?大家都以为安可是嫌官位低、权力小!常健说:“叶总,你干脆就委任他为总经理,反正你是法定代表人,弄个董事长的名堂更威风,最终还是你当家嘛!”
再开例会的时候,叶远就宣布安可为总经理,并任命叶洪为营销总监。结果,叶洪是满意了,安可却推推托托的,好象是他得罪了谁一样。钱海更是老大不高兴的,因为其由原来与安可平级、又是叶洪上级的地位,变成了他们的下级,甚至是下下级,虽然还是管理人员,但他很难在公司呆下去啦!
叶洪这个营销总监并不好当,他过去经常带领下属造钱海的反,今后钱海可能同样不买他的帐,员工们也不知将如何看待他。
在安可眼里,叶洪是老板另行安排的“制约”者,事先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因此,大家要重新磨合一番是必然的。
洁白公司营销部搞市场工作的人员有三个,清一色的小伙子,钱海是他们的主管;相对而言,钱海的兵比过去少多了。由于叶洪已经被叶老板任命为营销总监,从理论上讲,钱海还要对他负责。可是,俩人都清楚对方的心思,互不干涉内政,各搞各的事,基本上是和平共处。
叶洪不过问钱海他们的业务,管的就是原来的事情,他职务变了,工作不变,只不过是不再受钱海的领导,一下子还不大适应。
钱海过去是直接受到叶老板的管辖,同时被安可考核、监督;现在叶老板、安可、叶洪都可以管他,实际上谁也不管他。办公室的座位也没有变,钱海虽然不管人、不管事,但久不久还要到“总经办”坐一坐,照常参加例会,仍然是最后一个发言。叶洪这个“总监”则没有固定座位,到处乱窜;哪个办公桌上没人时,他还忙里偷闲、上电脑玩一把游戏。
磨过一阵子,钱海终于要走人了!但他不是空着两手就滚蛋,而是计划与人成立一个新的餐具消毒公司,希望叶老板大力支持他一把。
钱海早就看中老公司闲置的一套设备(实际上是一条生产流水作业线),提出要借用一个时期,或者在低价的前提下转让并分期付款。叶远痛快地答应钱海,简单地办个手续,就让他把设备拉走啦!
也不知叶远是怎么考虑?本来,市内的餐具消毒公司由几家变成了十几家,已经很让他头疼,搞“行业联盟”的目的,就是想扼杀新生的餐具消毒公司,如今他自己却要养虎为患,对外还不敢张扬。
其实,钱海筹备“自立门户“已经有段时间,叶远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给其发工资,直到他的公司挂牌成立为止。
这一边,安可具体运作的“行业联盟”搞不成,除了钱海的公司外,又新冒出几家餐具消毒公司;叶远寄予很大希望的“管理咨询”也不了,不光是在外部,在内部继续实施的阻力也大。叶洪更是内外交困,手下的人突然把他当“工贼”一样看待,对其有所回避并酝酿要搞什么动作;外部的客户被钱海和其他同行抢走了一部分,收款率也急剧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