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常健还在琢磨郑彬他们如何处理文语、文胜俩兄弟的案件，忽然接到一个老熟人的电话：“小常，你好！忙什么呐？”
“你好！是辛主任呀！没忙什么！老领导有什么关照呀？”
“哈！哈！老领导？哪里学来的？我只不过当了一阵子你的老板，咱们终究还是老同学嘛！你客气什么？”辛海心里还是蛮受用的。
“哈！哈！时髦吧！随便叫！”常健也笑了一笑。
“哎！想跟你说个事！”辛海要言归正传了。
“行！我听着呐！”其实，常健耳朵一直是竖着的，他想辛海不会无端地打电话找他闲聊，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辛海说：“我手头正办着一个涉嫌非法经营的案件，牵连到三姐妹，原来是带所里的小左、小杨办，现在已经进入审查起诉阶段，我就让他们回避了。我的意思是：由三个不同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来办比较好，三姐妹和他们的父母一致同意。我推荐你和洪新参加进来，想征求你的意见？”
一般是公职人员才有回避的问题，当律师的、要回避案件很少有，常健想着文语、文胜俩兄弟的事情，就有一些思想顾虑：“辛主任，牵连兄弟姐妹的案子，如果内部有冲突，会比较麻烦呢！最终人家未必满意呀！”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到了，只有熟人、才好从中协调做工作。”辛海也许没有想到常健已经办过这类案件，因此自顾自地说。
常健也懒得作什么说明和解释，自己心里掂量了一下，就说：“好吧！只要当事人愿意，我就先干审查起诉阶段，如果不行再换人。”
辛海所说的刑事案件，常健在与三姐妹的家属办过手续、去检察院拿到公安机关的《起诉意见书》之后，才了解具体的情况。其实，这是一个传销案件，已经归案的共有七个人（按《起诉意见书》排列）：
聂俊，女、52岁，大学文化，瑶山商务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常健接替第一合伙律师所的小左做这个大姐的辩护人。
聂燕，女、39岁，大学文化，瑶山商务公司总经理，宝鹿酒业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辛海是这个三姐的辩护人。
聂芳，女、47岁，高中文化，瑶山商务公司股东，宝鹿酒业公司财务负责人。洪新接替第一合伙律师所的小杨做这个二姐的辩护人。
程大式，男、41岁，初中文化，瑶山商务公司行政部主管，宝鹿酒业公司总经理助理。第二十三合伙律师所主任金海为其辩护。
梁将魁，男、43岁，小学文化，瑶山商务公司总经理助理。第三十合伙律师所的主任梁宪做其辩护人。
严风，女、32岁，大学文化，瑶山商务公司后台网络管理员。全力律师事务所律师岑光为其辩护。
陈小艳，女、38岁，大专文化，瑶山商务公司财务部主管。第十合伙律师所的老廖做其辩护人。
这个案件，还有五、六个人在逃或另案处理，据说案卷材料就有几十本。
《起诉意见书》列举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实主要是：聂俊、聂燕、聂芳等聂氏家族成员，于1998年成立宝鹿酒厂，200X年企业为宝鹿酒业公司，公司采取传统的销售模式至200X年年底，因经营不善、频临倒闭，聂俊、聂燕及另外两个主要犯罪嫌疑人周XX（另案处理）、李XX（在逃）通过合谋，商议采用国外“E科斯威”传销模式为蓝本，经聂氏家族成员聂芳等人同意后，于200X年2月挂牌成立瑶山商务公司，以该公司为平台，以聂俊、聂燕、聂芳、程大式、梁将魁、严风、陈小艳为公司主要人员，采用传销的方式销售宝鹿酒业公司的产品……公司经营总收入46267622元人民币……犯罪嫌疑人聂俊、聂燕、聂芳、程大式、梁将魁、严风、陈小艳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其行为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禁止传销条例》第二章第七条之规定……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涉嫌非法经营罪……
从以上情况看，聂俊、聂燕俩人的作用相当，可常健感觉其中一人的作用力，应该大于另一人，有道是天无二日，总得一个“牵头”的吧！但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捋清俩人的关系，恐怕也不太容易！
常健第一次去看守所会见聂俊，她就表现出对常健的极大信任。她说：“常律师，麻烦你啦！是我老公和我弟弟找你的吗？”
常健回答：“是呀！这委托书上是他们的签名，你看看！”
“不用看，我信得过你。上次那个小律师不够老成，好象还未到结婚的年龄呢！我觉得他经验不足，早就说要换人了。”聂俊讨好似地说。
常健接着说：“这跟年龄关系不大。如果你同意，从现在起，我就正式成为你被审查起诉阶段的辩护律师，我会尽职尽责的……”
聂俊问：“怎么只是审查起诉阶段？法院不开庭啦？”
“你们这个案件，我估计迟早要到法院。由于案情复杂，我不知道能否理顺你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所以先负责审查起诉阶段。”
聂俊想了一下：“也好，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到了法院最好还是你帮我。”
“前一个律师已经见过你了，还是你先说说吧！”
“左律师只来过一次，还有公安人员在场，不说他啦！你跟我家里商量看，能否先把老二保出去。我们的事、主要是老三搞的，我也有一定责任，老二是无辜的；她小家庭情况不大好，怪可怜的……”聂俊果然主动提了她和聂燕的关系，并且表示了对聂芳的关心，有点大姐的派头。
常健尽可能了解案情，也和聂俊讲了有关法律的规定，并且解答其提出的问题，还答应将其意见转告其家里……
常健和洪新分别会见过聂俊、聂芳后，辛海召集大家到第一合伙律师所商讨案件，聂家唯一的儿子（排行也是老小），代表聂家参与协调。
“辛主任你好！洪律师你好！小聂你好！”常健到辛海办公室时，见该来的人都来了，似乎自己已经迟到，连忙招呼大家。
众人都表示了一番客气，寒喧过后，辛海主持座谈会并率先发言：“我们算是老熟人啦！闲话就少说吧！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聂俊和聂燕的责任怎么区分？我们争取在内部协调好，以免在法庭上起冲突。如果有时间，就顺便扯一下程大式、梁将魁、严风、陈小艳那些人的事；周XX、李XX等人的责任，最好也要有一个统一的说法，这毕竟是个共同犯罪的案件。”
常健说：“我同意。是不是洪律师先说，他在聂芳这个角度比较好说话。当然，辛主任最早介入案件，又是大师级的人物，能给大家指点更好。”
“对！辛主任就给大家指点指点吧！”洪新跟着表态。
“嗬！又转回我这啦？好！那我得先问问你们。常律师，你见聂俊时她怎么说？”辛海不愧是大主任、老律师，既有风度、又有水平。
常健只好来个实话实说：“聂俊讲事情是老三说要搞的，办酒厂时老三就是法定代表人，转为公司后也是；成立商务公司还是为了销酒，让她挂名法定代表人，是因为老三已是酒业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辛海又问：“她还说了什么？都讲吧！”
“她说她是老大，要她担责任也可以。还说希望老二能够取保侯审，老二被牵连更加无辜。”常健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辛海继续问：“小洪，你见聂芳的情况如何？”
洪新答：“聂芳说她冤枉啦！谁都可以指挥她。老三虽然是妹妹，但生意上一直是老板；大姐原是负责技术方面的事，后来也挂了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大姐和老三俩人是怎么分工的，她不是很清楚！”
辛海说：“这样吧！从全局上讲，我觉得在逃或者另案处理的人也许责任更大。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同案的程大式、梁将魁、严风、陈小艳几个人问题也不少，而且都有律师辩护，我们的任务很繁重。
“就内部情况而言，我也感觉聂燕的责任可能大一些。但是，现在起诉意见书把聂俊排名在前，她是大姐、是商务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商务公司的经营出问题。我和常律师再分头做一做聂燕、聂俊的工作，然后大家再碰头，争取在开庭前达成共识。开庭时，小洪也要密切配合。
“小聂，你看还有什么要讲的，你是最高权威人士。”
冷不丁的，小聂脸红耳赤地表态：“没、没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啦！我们家的这个事，就靠各位帮忙了。谢谢！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