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风微拂,带着阵阵的凉意,给这个平静的世界带来一丝微微的变化。天使之城,城外荒山处,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山上,任凭冷冷的晨风吹过,却无半分寒冷之意。
无名的石碑安静的矗立在那里,守着凄凉的荒山,迎着冰凉的山风,感受着世间的沧桑变故,唯独不变的是它冰冷的温度。石碑前的香炉之中,插着三支新点燃的香,山风刮过,燃着处发出明亮的红色光芒,但随即暗淡下去。荆灵儿安静的看着并不算孤独的两个墓冢,默默不语。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阵阵的脚步之声,只是脚步声却显得有些拖沓,寂静的荒山之上,声音却显得格外突兀。
荆灵儿微微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回首,依旧静静的望着墓碑处。而就在身后拖沓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响了起来。只见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巨大的扫把颤巍巍的来到了墓前。开始清理墓周围的杂物。荆灵儿看着老者的身影,脸上现出一丝疑惑之色。
“老人家,是谁派您来这里扫墓的?”荆灵儿淡淡的问道,语气没有往日的冰冷。
老人家看样子已经年过古稀,颤巍巍的样子仿佛经不住山中的劲风。白发苍苍,再也找不到对照的颜色。甚至连眉毛都白了一半,手中巨大的扫把看起来是如此的讽刺,倒像是支撑老人不倒的拐杖一般。老者闻言,却是颤巍巍的转过身来,看起来虽然年过古稀,但是耳目聪慧,不受影响。
“想必姑娘应该和这家人认识吧,想想他们也真够可怜的,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如今就只剩下这两个墓冢,甚至前来吊唁的人都没有,这些日子,你是我唯一见到前来吊唁的,孩子,你是个有心人吶。”
荆灵儿淡淡的望着老人,并没有因为他没有回答提问而生气,只是继续平和的问道:“小辈之前也在此吊唁,却没有发现前辈身影,不知前辈是谁派来清理墓冢的?”
老人叹息一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将扫把立起,双手用力支着,看着荆灵儿,开口道:“我呀,本是万元老的仆人,前些天,万元老突然找到我,让我隔两天便来这里扫一次墓,说这里没人看管,别让落叶枯枝盖了去,所以我便隔几天来这里清扫一次,哎,看着这里就让人心酸啊,不知道我死后是不是也会这般。”
荆灵儿看了老人一眼,继续道:“前辈恐怕已年过古稀,那万元老为何不安派一个年轻的人前来扫墓呢,前辈行动不便,万元老却显得不尽情理了。”
老者闻言,却是认真的摇了摇头,有些责备道:“孩子,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呀,万元老为人还是很好的,他就我这么一个仆人,从来不像其他大家族一样,仆人很多,老朽我侍奉了万元老一辈子了,他对我好得很吶,要不是我那天看出来他不对劲,他也不会对我说这些的,也不会让我来这里扫墓的。”
“哦?这么说万元老可是个清廉之人呢。”荆灵儿不由得开口问道。
老者拄着扫把的手动了动,换了下位置,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一个清廉之人,老朽这一辈子就跟在他身边,他的为人老朽还是清楚的很呐。”
荆灵儿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加追问。荆灵儿平静的看着墓碑,突然问道:“敢问前辈所说的万元老和这墓下之人是何关系,为何会派您过来扫墓,而扫墓一事是万元老自己提及的吗?”
听到荆灵儿这么问,老人不由得警觉起来,然后拿起扫把,开始扫起地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不过是个扫地的仆人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荆灵儿见老人这般,不由摇头苦笑,不过她却来到了老人身边,拿过了老人手中的扫把,扫了起来。
“前辈,我自幼便与秦家交好,而我更是和秦家公子秦义自小一同长大,我不过大了他几岁而已,所以我才常来这里祭奠他们。”
老人仔细打量了荆灵儿一会,见其打扮不像是凡俗之人,而秦家一直是大家,能和秦家交好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不过老者依然警惕的问道:“和秦家交好的都已经差不多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哪还剩下什么大家族了?”
“我并非什么大家族出神,不过一直暗中为秦家服务而已,在那次劫难之中,我侥幸躲过,幸存了下来,到如今我也对秦家很是怀念,可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当初的猎人族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就这般灰飞烟灭了。”荆灵儿突然感觉一股沧桑之意,世事无常,却又是如此的不经意。
听闻荆灵儿所言,老者也不禁唏嘘感叹,终于放开了警惕,沧桑道:“是啊,当初一大世家就这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哎,姑娘,不瞒你说,万元老当初也是和秦家交好,可能你在府中,不了解这些,秦元老与我们的万元老当初也是亲如兄弟,谁想世事境迁,万元老深陷风波,自此淡出了猎人族上等家族的圈子,常年带兵在外,如今大局变动,这才得以回城任职,他也老了,也该回来了。”说到这里,老人也是唏嘘不已。
老人定了定神,继续道:“万元老前几天前来祭拜,正巧碰见了首领,一番商谈之后,首领便决定将扫墓的事情交给了万元老。”
荆灵儿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老者看着无名的墓碑,叹息道:“他们也真是可怜啊,用无名的墓碑永远的守着这片曾奋斗过的土地,他们泉下有知不知是不是会伤心流泪呢?”
山风略过,却是带了一丝伤感之意。
丛林密处,奥斯一行正在焦急的赶路。突然一股咸咸的海风竟然穿过浓密的丛林,吹到了奥斯一行身上。奥斯闻着海水特有的味道终于松了口气。这里就是当初他们前来的登陆的地方。
“兄弟们,我们就快到了,就要完成我们的任务了。”奥斯突然朗声道。
身后的奥托等却没有因为奥斯的话语而有何变化,依旧沉默着,尤其是奥托,一张石刻般的脸此刻看去就更加石像化了。
奥斯看见众兄弟的表情,脸上现出一丝惭愧之色,叹息一声继续向前行去。很快奥斯一行便穿过了树林,来到了沙滩之上。看着当初夜晚未曾看到的景色,奥斯沉重的心情难得的放松下来,看着蔚蓝色的大海,层层的白色浪花轻轻拍击着海岸,海鸟在天空之上盘旋,欢快的鸣叫。
“啊!”一声长吼打破了海上的宁静。多日来积压在心中的压力与不快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奥诺默默的注视着这个不同往日的哥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奥托带着比尔等去将当初藏起来的那艘抢来的救生船给推了出来,推向蔚蓝色的大海。
奥斯突然来到了众人面前,看着沉默不语的大家,突然开口道:“我希望在回去之前能够解开我们的心结,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做法,也希望你们能够真心的去听我的解释,可以吗?”奥斯看着众人,恳切的说道。
奥托石刻一般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他没有动,身后的比尔等也没有动,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奥斯,而奥诺则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奥斯看着众人没有离开,脸上呈现出一丝微笑,思索片刻,他抬起头,目视着奥托一行,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怨恨我,怨恨我对你们隐藏了最不该隐藏的秘密,其实我们这次前来的任务并没有我当初告诉你们的那么简单,这次的任务是父亲亲自委派的,大家不要对父亲有任何的猜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好。”
说到这里,奥斯脸上呈现出一丝痛苦之色,但他随即镇定心神,道:“狼人族的现状想必大家也都清楚,而就在我们内忧外患之时,父亲却接到了一个噩耗一般的消息,那就是蓝血一族覆灭了。而同样得到消息的就是其他八位皇族首领。”
奥斯面色肃然的看着众人,继续道:“你们不要问父亲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这个消息绝对可靠。但是当时并不是所有的皇族首领都信任蓝血一族覆灭,族中出现了最终的分歧,所以你们应该也了解到了为何当初九大皇族能够在彼此分裂征战的时候突然凝聚到一起的缘故了吧,是的,他们聚集到一起,来验证这个事实。”
“可是我们几乎全军覆没,唯独奥诺一个活着来到了猎人之城,这件事是绝对的机密,狼人族无人知晓,而奥诺也在这里接到了父亲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找出凶手,因为这已经是既成的事实,所以我们不用费尽时间再去寻找蓝血一族,我们要的是凶手和证据,这件事奥诺会给你们解释,剩下的就由他来为大家说明吧。”奥斯叹息一声,目光看向了奥诺。
奥诺看了眼身边的奥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大哥一直没有解释他为何隐藏我们任务的原因,那么我就告诉大家吧,因为我在的缘故,我早已经探知了航海的最安全路线,这也是为你们能前来提供了最有效的便利,由于时间上的差异,谁都不能保证你们来的时候我还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所以大哥隐瞒了正确的行程,我们的登陆地点相信大家也看出不对了吧,不然也不会让那个大哥紧追不舍的魅长老牵着鼻子让我们跑了数百里吧!这些都是在你们到达猎人族范围之后临时通知东亲王那边,而且我也派人暗中观察了他们的动静,确认他们没有在暗中通知其他亲王的情况下让你们临时登陆的。由于我们确认了蓝血一族覆灭的事情,所以我们要比那些不相信蓝血一族覆灭的皇族多出了很大一部分时间,也能够明确我们前来的目的,所以父王和大哥商量这次出行的任务必须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而且出行一定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为了族人而来,而到达这里,我们又要小心东亲王一旦东窗事发对我们杀人灭口,所以这次的行动全程都被隐瞒了,不是不信任大家,而是我们输不起你们的性命。如今我们确定了真正的凶手,那么父王就会针对这一切做好以后的安排,想要我们奥式家族崛起,需要的就是时间。”奥诺看了一眼众人,不再说话。
“恐怕你们还会认为这样的理由太过牵强,但是你们不会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家族中的皇族,血族的东亲王,还有我们之前碰到的叛逆者,而就在适才,我们险些丧命在那个红袍长老手中,我们可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那是拥有着让人绝望的力量的可怕长老,我甚至怀疑他早已超越了长老的范畴。”奥斯坚毅的看着众人,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的嘴脸。
“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奥式家族一统狼人族,那么我们。”说到这,奥斯目视着众人,一字一字地道:“你们都是十足的功臣。”
海风微微吹过,吹走了空气中略微紧张的情绪,吹来了海边特有的潮湿的让人舒爽的轻抚。
天使之城,首领府邸,弑血一身白衣正坐在前堂偏厅之中,而在他身边,正是白发苍苍的荆元老。
“荆元老,灵儿她现在可好些了吗?”弑血关心道。
“回首领,已经痊愈了,她现在开始奔走在训练场一线,挑选着出类拔萃的精英。”
弑血闻言,轻叹一声道:“那就好,要说这次的任务是我委派的,想不到竟然出了如此事故,我也是有责任的,希望荆元老不要放在心上。”
荆元老连忙站起,拱手道:“族人为族而战,都是抱着必死的准备的,况且事出有因,出于意外,不过这次行动的确收获不少,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了。”
弑血点了点头,道:“现在血族日昌,正如荆灵儿所说,如此实力的血族,恐怕已超出了长老的范围,如若又是一个亲王出现的话那么对于我们就是灾难性的,不过好在天使族也参与了这次行动,想必知道情况之后会有所动作吧,毕竟,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了。”
“天使族行事超然物外,这次秘密行动恐怕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这次竟然也有狼人出现,而他们所说的费拉之血想必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荆元老并不晓得费拉之血是为何物,竟然引得天使族前来探查。
“费拉据传是千年之前叛逆者的鼻祖,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不过能和费拉联系到一起,天使族暗中关注却也不难理解了,只是狼人的出现却是大大得超乎了我的意料,而这些狼人又来自哪里呢?而且他们想要去无望山必然经过我们设置的关卡,他们又是怎么过去的呢?”弑血将心中的疑问说出,看着荆元老。
“我已经排查了所有狼人可能出现的地点,而且我在城中也暗中调查过,由于狼人平日与常人无异,所以调查起来是有些难度的,至今毫无进展。”荆元老对此也是毫无办法,毕竟狼人在未变化之前与常人太过相像,想要调查出来无异于难于登天。
弑血思索片刻,开口问道:“灵儿她确定那些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是狼人吗?”
荆元老点了点头,道:“我也曾问过她是否看错,但是她很确定,可能是她在暗中调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他们是狼人的秘密吧。”
“灵儿确定的事,总不会错的。狼人一族的事情我会和龙神城的何向天沟通的,想必狼人不会大批的转移入境,偶尔出现也不足为虑。”弑血笑着说道。
荆元老面露沉思之色,似乎有话要说,弑血见到,不由问道:“荆元老有什么要说的吗?”
荆元老思索片刻,终于开口道:“今日我听得属下汇报,说近期有很多官员开始有些贪腐之风,很多官员依照职务之便在醉仙楼获取特权,首领,这样长久下去,属下有些担心啊。”
弑血闻言不由笑道:“不过是个酒楼而已,荆元老有些多虑了,职务之便不也是一样要交钱的,如果有谁在那里利用职务之便不给酒钱的话,你可以禀报于我,我定不会偏袒,依族规处置。”
荆元老再想辩解,却被弑血拦了下来,道:“就按我说的做吧,荆元老我知道你一片赤诚之心,他日我便请你到醉仙楼一饮畅快。”
荆元老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属下便告退了。”
弑血点了点头,荆元老大步退下。弑血看着荆元老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黑暗下的城堡,古朴而庄重,带着时代的沧桑,诉说着它独特而长久的历史。
暗夜城堡,公主闺房之中。
“魅姨,你告诉我,孤心现在在哪里?”公主看着魅,焦急的问道。
魅的目光闪过一丝闪躲之色,开口道:“他在接受新的训练,一样的封闭,外人是不得而进的。”
“不可能的,如果他在训练,我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的,除非有结界,而什么样的训练必须要结界遮挡呢?像我们的城堡一样被阻隔起来呢?”公主大声的说道,然后她再次看向魅,看着魅冰冷的眼神,祈求道:“魅姨,我求求你,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在被惩罚的,你告诉我他的位置好吗?”
魅将眼神移开,不去看她,口中微微叹息,道:“你忘了他当时做了什么吗?他居然让我们饶恕我们的敌人,如果我们是弱势的一方,你认为天使族会放过我们吗?”
公主低下了头,狠狠的咬着下唇。“我们是强势的一方不是吗?我们没有杀戮不好吗?放过了天使一族,下一次如果真的刀锋相见,我们不同样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魅轻抚着公主的长发,眼中现出一丝不忍,开口轻声道:“雅儿,很多事情你还不懂,你没有经历过,你知道天使族的审判有多残酷吗?你知道当初血族成千上万的俘虏是怎样被对待的吗?那些所谓高尚的天使族不过是披着洁白的羽毛的恶魔而已,同我们一样,只不过他们遮盖了他们丑陋的恶行而已。雅儿,我们是没办法超然物外的,我们的身份注定我们的使命,我们都是别无选择。”
公主突然扑倒在魅的怀中,声音也带了隐隐的哭腔。
“魅姨,连你也认为我们一点希望都没有吗?以父王的实力,他真的不能够超然物外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放下而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我们生活在那里,不受外界的任何的干扰,这些都是一种无望的奢侈吗?我之所以当初救了孤心,就是因为他有一颗不同于他人平静的心,如今的他虽然性情大变,但是他现在有了停止杀戮的心,停止复仇的心,远离这复杂的尘世的心。”公主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魅,伤心地道:“难道你们连我这最后的一丝共鸣也要抹杀在这漆黑的城堡之中吗?”
魅疼爱的看着决心已定的公主,轻叹一声道:“他的确在接受惩罚,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你父王有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他的结界师你父王亲自设置的,即便是我也是没权打开的,现在只能够等你父王消气,然后放他出来了。”
公主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绝望之色,但随即便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转身便要离去。
“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你的父王,这样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你父王对这件事颇为恼火,要知道,那两个天使可是当届炽天使的两个孩子,他们的作用太大了。”
公主身形顿了顿,却是没有回头。魅看着公主,开口劝道:“还是等等吧,孤心的内心也需要太多的磨练。”
“他们是我放的,该罚的是我。”公主的声音渐渐传来,带着不一样的坚毅。魅顿住身形,欲言又止。
安静的走廊中传来了急速的脚步之声,渐渐传远,烛台上的蜡烛随风而动,飘晃不定,给这过于宁静的城堡带了一丝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