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包第一个叫嚣着道:“大师兄,我早就不想回去了,我也想在俄国当驸马,猪八戒不是在高老庄找了一个高翠兰吗?我也在俄国寻一个。”
金三变道:“好事,嫂子功夫超群,在俄国一定有些势力,我想请嫂子给我找个美女老婆。”
赖皮高道:“等•••••等一等,嫂子说•••••要大师兄当•••••••当驸马?难道•••••••难道嫂子是•••••••皇上的女••••••女儿?我们•••••••我们攀上高•••••••高枝了。”
李国的心里也一动,暗道:“她若是尼姑——那个皇帝的女儿,太好了,安娜长得不坏,金发碧眼,长腿,人儿俊美,又家世显赫,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对,我应该留下来。”
金三变道:“大师兄,你为了弟兄们,就留下来吧!我们跟着你打天下,你当了驸马之后就去混个元帅当,我们也一起跟你去,给我一个将军当当我就满足了,咱们若是在俄国待烦了,就来个薛刚反唐,带着军队打回老家去,干脆你去做清朝的皇帝。”
赖皮高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道:“你不要胡•••••胡扯,那是杀•••••••要杀••••••杀头的。”
金三变道:“咱们只是在俄国说,回去就不说了。”
八戒包道:“我要高翠兰,我要高翠兰。”
赖皮高道:“大师兄,可以考•••••••考虑,到••••••到时候,大公子和中堂大•••••大人做••••••做内应。”
李国道:“嗯!你们讲得有道理,我心里有数,此事急不得,容我仔细考虑一番,还要听听你们嫂子的意见,还有我爹爹和哥哥的想法,记住了,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泄露出去。”
众人道:“大师兄放心好了,这是我们的事情,我们怎么能跟自己过不去呢?”
此时车队出了城,往郊外奔去,两边是树,树外是一望无垠的田地,冰雪初融,万物泛绿,小鸟飞翔,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金三变道:“我们去哪里?”
李国道:“那个洋人说,他崇敬爹爹,邀请爹爹去他那里。”
八戒包大惊道:“他是不是个妖怪呢?”
赖皮高道:“放••••••放屁。”
李国兴致很高,开玩笑道:“若是妖怪,我们就捉了他。”
正行着时,忽见出现了一片树林,林中现出许多屋舍来,好像是一个村庄,车队迤逦过去。
到了近前,众人下了车,看去,迎面的路道上是一个石牌坊,两侧和上部是字,赖皮高念了,原来是很好听的一副对联:内剿外征,功贯古今国第一。
出将入相,才兼文武世无双。
横批:当朝第一宰相。
过了石牌坊,只见一片宅院,全是粉墙琉璃瓦,红红的大门,百分之百的中式建筑,大门楼前大红的灯笼门高高挂着。
人人都是一惊,这儿那里是俄国?分明来到了国内,这时大门内出来一群人来,他们虽是洋人,却全穿着中国家奴和丫鬟服装。他们列在一边,中间走出一个中年女人来,走路一步三摇,扭过来扭过去,显然学着中国女孩子的步态,不过她这么学反不如不学,完全变了味儿,她的穿着打扮也完全模仿中国贵妇的样子,却又一身珠光宝气,显得妖冶轻佻。
巴劳夫忙向李鸿章介绍道:“这是贱内,尤利亚。”又对女人道:“他就是我时常向你提起的,我最崇敬的李中堂李大人。”
女人竟然也懂中国话,赶忙身子下尊,来了一个屈膝礼,说道:“小女子见过中堂大人。”
他们夫妇懂中国话,又识中国礼节,李鸿章从事洋务这么多年来,头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不言自明他们全部爱着中国,他很激动,说道:“免礼,你们一家都是老夫的朋友,也是我们中国人的朋友,结识你们,是老夫之荣幸。”
那个女人听李鸿章如此说,也倍感兴奋,就伸出手来,白白的五指,像是刚刚剥去外皮的葱白,细嫩滑腻。李鸿章不知那女人何意,暗道:“她难道跟我要见面礼?洋人太不合规矩了,我来做客,竟然跟客人要东西,哼!老夫偏不给你。”
李鸿章不知,其实这是一种俄国的礼节,叫作:吻手礼。在俄国上等社会是极为平常的事情,遇到尊贵的客人,女子伸出手来,客人自然去吻一下,这是一种感情沟通方式,客人吻一下女人的手指,是对主人的尊重,女人让客人来吻,也是敬重客人。
那女人见李鸿章无动于衷,就又往前伸一下手。
女人的手上戴了一只白钻戒指,光亮闪闪,一下子突出出来,李鸿章大悟,原来是人家送我戒指的,我若不要岂不是寒了她的心?想着,探手过去,捏住女人的手指,掳了下来。
众人呆住了,立时静寂无声,那个女人心疼她的戒指,又说不出话来,伸着手,愣愣地看着他,巴劳夫也很尴尬。
李鸿章捏着戒指看了几眼,知道价值不菲,说道:“老夫谢了。”
脑间一轮,忽觉不很妥当,中国乃礼仪之帮,人情讲究互相来往,若是只要人家的东西,有失大国宰相风范。
他虽然老了,反应却敏捷,一个处理此事的法子瞬间产生了,忙将女人的戒指塞到了袖中,将自己的手指上的孔雀绿钻戒取了下来,说道:“初次见面老夫没什么相送的,老夫也送你一枚做纪念吧!”
一面说着,拿过女人的手指,给她戴上了。
那钻戒大大的个儿,泛着绿莹莹的光芒,比女人的那个贵重多了,戴在女人细手指上虽然不十分合适,却也不难看。
女人大悦,极为感动,抬手放在自己唇上吻了一下,翩翩而动,矮下身子,又给李鸿章来了一个屈膝礼,李鸿章不自觉地也矮矮身子,虽然没有女人屈得那么厉害,也以同样礼节回敬。
李国首先鼓起掌来,三个师弟跟着起哄,其他人等也欢呼,洋人们则跟着鼓掌跳跃。
巴劳夫却酸溜溜的,因为戒指代表着爱情,女人的戒指则是结婚时他送的,现在跟另一个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交换,妻子还吻了它,那岂不是光明正大地偷情吗?作为丈夫的他,的确难以接受。
李鸿章虽然是垂暮之人,可毕竟还是一个男人,一颗老心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中国有句俗话:老牛吃嫩草,正是此意。
李鸿章偷偷地摸出女人的戒指嗅了几下,戒指仍残留着女人的余香,又偷看那女人,见她丰腴娇娆,体态可人,他的一双眼睛放着电光,然而就在这时,女人也在看他,那双目里也是电闪雷鸣,四目相视立即撞出了许多金光灿灿的火花来,李鸿章生怕他人瞧到了,赶忙移开眼目,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样子。而这个细节,又恰恰被巴劳夫瞧在眼里。
一时忧心忡忡,自忖道:“我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乌赫托姆斯基道:“巴劳夫,是不是先看看你的宅院,再安排众位住下呢?”
巴劳夫恍过神来,忙说道:“是的,先看一下宅院。”
巴劳夫跟李鸿章说了,李鸿章同意,巴劳夫就引导着众人走去,他们先看了公使团的住处,又去看院中的厅堂楼阁,那里有餐厅,有客厅,又有仆人居住的地方,长长的回廊,曲折蜿蜒,还有别致的花园,又有假山池塘,凡是应有的房舍和设施无一不缺,犹似地地道道的一处王爷府邸,豪华却又典雅。
李鸿章等人简直不敢相信,在遥远的海外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边走着,巴劳夫却不时客气道:“大人光临,使鄙人寒舍蓬荜生辉,鄙人荣幸至至。”
又道:“鄙人若是那儿做不到,还望大人海涵。”
又道:“此宅因大人的到来,必将名垂千古,鄙人也跟着沾光了。”等。
中国的特色加上巴劳夫恰当的谦逊话语,使众人宛似一步回到了万里之外的中国。
李鸿章大悦,众人也是兴奋不已。
八戒包道:“他们是不是会移山搬海的法术?将北京的一位王爷府邸弄来了,我们要小心了,他们不要是妖怪啊!”
他发自内心的话语,在众人听来却感到水平很高,这种比喻太恰当了。
巴劳夫听了,知道是褒扬他,不自禁笑了起来。
接着,李迈和罗丰禄分配了房间,安顿众人住下。
乌赫托姆斯基、韦特、圣彼得堡市的市长罗列哥乔夫,还有许庆澄等人到一旁的房间暂时休息,因为按照巴劳夫的安排,过一会儿,他要宴请李鸿章等人,用中国话说,就是为中堂大人接风洗尘,其他人等则是重要的陪客。这么做也是巴劳夫关心李鸿章之意,他毕竟年纪大了,请他稍作休息。
李鸿章的房子是几间屋子合在一起的,有卧室,有书房,还有餐厅,墙上挂了笔墨字画,墙角则摆了大花瓶的,一看就知是景德镇的产品,桌椅等也是中国式样的,总之从房子的建造和各种物品的陈设,没有一样不是照搬中国的,不仅形象更神似。
房中只剩下李鸿章一人时,他又悄悄地取出了那枚戒指嗅闻着,还亲几下,一面回忆着洋女人的音容笑貌,不自禁地他叹了口气,自语道:“若是我再年轻三十岁该多好。”
他回味着,忽听呜呜的响声传来,感到好像一个白东西进来了。李鸿章大惊,紧跟着便是脚步杂沓,很多人冲进来。李鸿章赶忙收起了戒指,看去,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