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一掌柳、金三变等五人见第一局输得如此惨烈,很是难过,罗丰禄唉声叹气。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下一局的对策。
这时在远处立起五个靶牌,每个靶牌的中心有一个红点,周围则画了一个个的圈儿,像投在水里的一块石头泛起涟漪,散播开来。
大管家瓦尔西宣布第二局开始。
他又说了比赛规则:“德方选五人出来,每人一发子弹,去射击那些靶牌,中方也出五位射击,鉴于东方军队还不通行枪支,中方不限定何种方式——弓箭、飞刀、飞镖都可以,从中选一种,只要双方能在一样的射击位置即可,然后根据打中靶牌上的方位定成绩。”
他问中方对此规则有何意见,金三变道:“其它的没有,只有一项,我们要检查一下你们的枪和子弹,你们也可检查一下我们的。”
俾斯麦道:“很正确,这样才可公正公平。”
德方又要中方选择比赛的顺序,德方先赛还是中方先赛?李鸿章没有说话,罗丰禄道:“还是你们先吧!”
戴维道:“你们是客人,我们听从你们的。”
接着,戴维一摆手,五个德国士兵出列,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杆长枪,戴维发下子弹来,他们装上了。然后戴维行了个军礼,说道:“请贵方验枪弹。”
金三变举了下手,便晃晃悠悠地过来,一面走一面说:“比赛要公平,好了,我来验枪。”
到了他们跟前,他倒背起手来,像个将军视察似的,拍拍这个的肩,看看那个的枪,围着高大英武的德方士兵转了一圈,那些兵士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好像一根根的树杆似的,金三变赞道:“很好,很好,这样才像军人。”
而后他开始检查,戴维要第一个拉开枪膛,金三变装模作样,摸摸枪杆,仔细看看里面,说道:“确实有一发子弹。”
看过了,微微一笑,又拍拍兵士的肩,又慢慢腾腾地检查第二个,又看过,对着那个士兵说道“谢谢了,你也很好。”
就这么着,他检查过了五个士兵的枪弹,回来禀报了罗丰禄,罗丰禄就站直了,大声向着台上的人汇报道:“经过我方查验,德方的枪支子弹没有问题,可以比赛。”
俾斯麦笑道:“好。”
李鸿章没有说话,他到最关键的时候就是沉稳,言语几乎没有,这一点罗丰禄是知道的。
然后,德维下令射击,可是只响了三枪,另外两枪只是传来轻微的“啪嗒”声,没有子弹射出,这种情况只有没有子弹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戴维不知怎么回事,忙过来要那两位士兵拉开枪膛去看,里面却没有子弹,士兵愣了,戴维则是惊诧,难道子弹打出去了?可是弹壳呢?
这时看管靶牌的士兵跑来报告打靶的成绩,那人喊道:“报告首相,中堂大人,三靶穿红心而过,各为是十环,另两个靶牌没有成绩。”
俾斯麦惊叹道:“没有成绩,怎么回事?”
德维跑步过来道:“我们感到奇怪,明明装上了子弹,却没有看到子弹射出来,弹壳也不见了,我们正在调查原因。”
李鸿章道:“调查原因?难道刚才的射击不算数?我们是军人,若是遇到了敌人,他们可不跟你谈原因。”
俾斯麦道:“中堂大人说得对,不要去调查了,你们的成绩就是三个靶牌的三十环,另两个没有成绩。”
戴维嗫嚅道:“可是我感到不正常。”
俾斯麦道:“有什么不正常?打了多少就是多少。”
戴维回来。
轮到中方打靶了,戴维道:“请贵方展现一下你们的武器?”
金三变道:“好的。”
他又颤颤摇摇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不知从那里捡来的。
戴维道:“请贵方展示一下你们武器,你们就可射击了。”
金三变举着枯树枝道:“请看。”
戴维不知他什么意思。
又道:“请先生亮一下你们武器,好么?”
翻译忙把他的话翻译了。
金三变却又晃了一下树枝,道:“请看。”
戴维道:“我们还是抓紧比赛,不要取闹了。”
金三变重复他的话道:“我们还是抓紧比赛,不要取闹了。”戴维听他这么说,有些生气了,说道:“你们是我们的客人,请你们不要这样好吗?我们谈正经的。”
金三变也急了,说道:“你们不是看我们的武器吗?这就是,我说了几次了,您怎么不听呢?”
他一只手举着,另一只手指着树枝。
戴维惊愕道:“一根枯树枝是你们武器?”
金三变道:“是的。”
说时,他又把树枝折成了五段,说道:“每人一段去打靶牌,就是我们的武器。”
戴维惊讶之后道:“请先生不要玩笑,这样的东西如何能去打靶?军中无戏言,若是胡乱玩闹,要受到军法惩治。”
金三变道:“我们都是军人,我岂能不懂?”
这么一说,戴维方认真起来,走前一步,看了那树枝,又细又轻,不要说去打靶牌了,只怕向前扔也不会超过五步。
戴维看了一会儿,方说道:“我不再说什么了,你们去吧!”
台上的俾斯麦和李鸿章也看到了,不过他们都没有说话。
比赛开始,中方的队列稍稍做了些调整,一掌柳居中,左侧是李国和八戒包,右侧是金三变和赖皮高。
罗丰禄喊道:“预备。”
五人听后,忽然动起来,李国从左面跑向右面,金三变则从右面跑向了左面,不知他们两人跑,另两位也跑,一掌柳没有跑,不过他也活动了起来,四人围着一掌柳蹦跳,仿佛是做什么游戏,又好像跳起来什么舞蹈,德方不知这些中国人搞得什么把戏,只是疑问地看着。
正在这时,金三变悄悄地掏出了一个烟棒往地上一摔,立时烟雾腾腾,不过没一会儿就烟消云散,再去看五人,他们不再动了,排得整整齐齐,只听罗丰禄道:“我们的射击完毕。”
德方的人看到,五个人手中握着的树枝不见了。
不仅俾斯麦、戴维和台上的德国看客没瞧懂,李鸿章和李迈也不知他们搞的什么。
正在疑问之际,看护靶牌的士兵跑过来道:“首相先生、戴维队长,靶牌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每个靶心怎么突然插上了一根小树枝,不知何原因,请首相和戴维队长示下。”
俾斯麦和戴维大惊,他们一起叫道:“把靶牌取过来。”
几个士兵跑过去了,不一刻扛靶牌到了众人面前,众人惊讶地看到,刚才金三变折成的五段树枝,分别插在了五个靶牌的靶心上,每一只都是准确地钉在红心上,而且插透了靶牌,牢牢地钉在上面。
那么轻的枯树枝,远远飞去,插在木头做的靶心上,俾斯麦、德维以及那些士兵都难以相信是真实的?可事实是却确确实实是真的。
第二局,中国队了赢了,现在双方的比分是一比一。
第三局是各方人员施展所长的比赛,中国队信心大振,主动提出他们先开始。
第一个出场的是李国,他感到自己是孙悟空,应该表现出自己的本事来,赖皮高则拿着几块木板跟随着他,李国暗自运气,而后凌空跳起,在空中腾跃,仿佛一只大雁在上空游走,德方的人惊愕地望着,匪夷所思。那个小孩则鼓着小手掌高叫道:“这个叔叔也会飞,飞得更高更远啊!”
过了一刻,李国的身体下坠,赖皮高则向空中扔去一块木板,借此力量,李国又飞起,就这么着赖皮高掷过去四块木板,李国在空中飞行了两圈,俾斯麦的老伴道:“他们是神仙,是天使,是上帝派来的。”
李国落到地面上。
第二个上去的是一掌柳,他揭起广场边铺在地上的一块青石板,大约四指厚,人们惊异地看到,他一运气,一掌下去,竟然将石板碎成了多块,德国人一阵惊呼,俾斯麦也是一怔,看看李鸿章,他面带微笑,气定神宁。
接着金三变上来,他变起了戏法,也就是魔术,一会儿手里拿了一把扑克,一会儿一扬手,抓来了一束花,手一动,又向着空中扔去了一些碎纸,这些表演技法西方也有,除了小孩和老太太看着惊奇,不停地鼓掌外,俾斯麦和众手下倒没有什么。
然而戴维突然发现了一个情况,金三变在结束时,向着所有人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就在他直起身时,从他身上落下两颗子弹来,金三变忙用手一抄,又将子弹拿起,走开了。
八戒包表演最后一项,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一架双座马车,马车的重量不下五六百斤,他将马车抛起,接在手里玩弄起来,左旋又搬,如此大而重的一辆车子,在他的手里就像玩一个棉花团似的。
看到此时俾斯麦服气了,对李鸿章说道:“拿破仑说过一句话,中国是一个睡狮,看来言之不虚,你们有智慧,有本事,只因你们的朝廷太软弱,没有使你们的国民潜力得到发挥,你们迟早会醒来的。”
接下来德方表演,他们不过进行了一些排兵布阵的表演,实际上还是队列练习,又有几个士兵来了几次骑马射击的事项,若是用在打仗过程中或许有些用处,却无有多少新奇。
等到表演结束,李鸿章醒酒了,俾斯麦也感到跟来客争强斗胜很不好。
因此李鸿章说道:“我们是平局。”
俾斯麦道:“不对,还是你们技高一筹。”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李鸿章等人告辞,俾斯麦带着全家送出,直送到大门以外很远方回去,李鸿章等人上了马车也去了。
路上李鸿章忽然想起第二局比赛中的几个细节,他一直不解,就喊李国到了他的车上来,要他讲讲原因,李鸿章问他对方为什么只打了三枪?另两个人的子弹如何没有了?
李国道:“第一局我们败得很惨,大家很着急,就下了决心扳回第二局,非则咱们大清的脸面岂不丢尽了?爹爹的脸上也无光?”
李鸿章道:“孩儿说得很对。”
李国又道:“我们计议之后,就决定要金三变趁着检查他们枪膛时去盗他们的子弹,他的手法了得,他要盗五个人的,孩儿认为那样一来岂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就只盗了两位的。”
李鸿章“哦”了一声,又道:“一掌柳打暗器的手法非常高强,你们故意晃来晃去,是不是趁着金三变放烟雾的时候,一掌柳迅速拿过了你们手里的树枝发射了出去?”
李国道:“爹爹太神明,瞒不过您,您说得很对,在烟雾中一掌柳将那五根树枝拿来打了出去,不过在当时我帮了他一下,因为要在瞬间发射几根轻而小的枯枝过去,需要强大的内力才可成功,孩儿助了他一把。”
李鸿章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做得很好,有你们在我的身边,我安心了。”
到了饭店的住处,李鸿章还没坐稳,安御医跑来道:“中堂大人,小医已经研究好了煮炖那老物的法子了,请问大人,什么时动手呢?”
李鸿章好像没有听他说话,他在想着事情,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笑着叫道:“有了,就这么办,哈哈!”
安御医不敢说话了,愣呆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