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上遭围堵的正是来自秦国的探险队,他们被上千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饥民围困住了,一筹莫展。
这些人根本不堪一击的,他们多半是老人、孩子、肢残、病弱者,可对于蒙劲、戴阳这样视凌弱为耻辱的硬汉来说,就等同于铜墙铁壁啦!
弟兄们亮出了刀剑,虚张声势地呼喝驱赶,可是赶开了两步见他们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人家又更紧地围*到近前。
蒙丹妮大声提醒,“这是暴民们哄抢商队的惯用手法,以老弱在内圈麻痹、纠缠,强壮的暴徒隐在他们身后。”
蒙劲、戴阳高居马上看得清楚,哪还用提醒,可俩人谁都不忍心下令动粗。
这时候的优柔寡断无异于怂恿、纵容,暴民们仿佛是打地下冒出来的,黑压压人头滚滚,汹涌而上。
正当这时,一长声尖利的哨子响。暴民们听闻面露惊恐之色,不由自主地闪出一条路。
一名挽圆盾、持标枪、佩短剑的金发青年,大踏步穿越人墙来到蒙劲、戴阳马前。喧嚣的一干暴民,显然畏惧此人,个个噤若寒蝉。
蒙劲定睛看,这青年肤色白晰,金发碧晴,高大英俊,是典型的欧陆人种;而那些拦路围抢者肤色暗黑,形容猥琐,不好认定是什么人种。
金发青年微微躬身,自我介绍道:“我叫罗德修斯,巴克特拉城高级治安官,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为这座城市带来繁荣的人。随我来吧,远方的客人!”
高傲、英武的治安官转回身,断喝一声,欲行围抢的暴民潮水似地闪开一条路。蒙丹妮附在蒙劲耳边道:“看见他盾牌和胸甲上,浮雕的徽章了吗?”
是的,蒙劲看见了,那是一只敛翅虎视的雄鹰,上面还缀有五颗银星,“他是铁鹰骑士团的五星治安官,值得信任。”
在巴克特拉城治安官罗德修斯带领下,探险队脱离困境掉转头向神庙圣山的方向去了。
金发青年对这支来自遥远异邦的探险队,也充满了好奇,出言询问,“我见过数不清的来自远方的商队,可你们的相貌、衣着与他们都不同,你们是什么人?来自哪里?”
“希腊人称我们的国度为塞里斯,印度人称我们为震旦,罗马人除了随希腊人叫我们塞里斯外,还有个叫法是外海之滨。而我们自称中国!”蒙劲朗声做答。
“中国,中央之国,你们就像希腊人一样,自豪地宣称居住于世界正中央!好吧,骄傲的中国人,请跟我来,帕特农神庙为你们提供了庇护。”
蒙劲闻听为之振奋,如此说来自己有幸登临那高高在上的神庙啦!
渐行渐近了,自诩来自中央之国的这支探险队,也为这座神庙的恢弘气势所震撼,所折服——立陡立崖的一座石头山,削平了山顶,神庙就坐落其上,有依山势开凿出的石梯折转通顶。上石梯要先过一座拱门,这拱门兼有了防御、装饰的双重功效,其上有婀娜少女依偎雄壮战士出征的浮雕。
蒙劲不免疑惑,难道自己这上百峰骆驼数百匹战马也要拾级而上不成?金发青年引了大队一转,但见别有一番洞天:背向商道的山脚下,有一块高起的台地,与山势浑然成一体。
罗德修斯解释说,这面原本是山体的缓坡一面,做为采石场人工开辟平整出来,就地采下的石料在这里打磨加工了,再用长绳吊到山顶。而昔日的采石场,现在被聪明的巴克特拉人建成了一座露天大剧场。这项浩大的工程历时整整一代人,令人咂舌称奇。
这台地有一人半高,马匹、骆驼沿着现搭的跳板牵上去。人畜在神庙脚下这座露天剧场临时充做的避难所安顿下来。
而做为商队首领,蒙劲、戴阳有幸受邀登圣山拜谒神庙。
罗德修斯引领客人过拱门、上石梯——石梯每级三十余蹬,经五番折转终于到山顶。在石梯尽头又是一座拱门,一位金发飘飘白衣胜雪的少女在迎候了。
她用一顶花冠束住披散的长发,赤脚着编饰有鲜花的凉鞋,修长的玉腿、粉藕似小臂,毫无遮拦地与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春风亲密接触。她的肌肤带有象牙般的光泽,眼睛湛蓝如两汪深邃的湖水,鼻梁隆起带有棱角的挺直,嘴唇圆润柔和勾勒出一条弧线。这带有雕塑美又不失婉约的别样风情,浓得化不开,扑面冲撞着来自遥远东方的男子汉。
少女开口说话了,嗓音有如天籁,“尽职的治安官呐,我们的客人来自哪里?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
肃立一边的罗德修斯,回话也像诗歌一样优美,“女神一样圣洁的尼雅,我们的客人来自遥远的塞里斯,但他们更喜欢被称做中国!他们已经得到了帮助!”
蒙劲捅捅身边的戴阳,这小子眼睛不够用早瞅呆愣了。依照中国人的礼数,做客拜访是要备礼品的,戴阳捧上了一匹上好锦缎。
簇拥在尼雅身后的众位女祭司接过礼品。姑娘们迫不及待地抖开七彩的锦缎,一片由衷地赞叹惊呼出口。
端庄的女祭司们,这会儿还原了少女的天真烂漫,发问道:“听说编织丝绸的原料是从树上采摘的,刚摘下时酥脆易断,要用滚烫的水软化了,再由最美丽的女孩子编织成丝绸。”
“不对,辛德瑞拉,不对,丝绸的原料不是树上结的!”另一位年龄看上去稍长的女祭司极为认真的讲解道,“它产自一种特别的羊身上,这种羊放养在树林里也必须在树林里剪‘羊毛’,所以让人误会丝绸的原料是产自树上的。这种特别的‘羊毛’梳理出来后像羊毛又像纤维自身就带有色彩,必须马上编织成丝绸才能保住原有的颜色!”
蒙劲、戴阳闻听相对大笑,蒙劲道:“此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待闲暇时秦某细细为众位姑娘解说。”
众位女祭司让开路,穿过拱门前行,视野霍然开朗:那座希腊人津津乐道的神庙,就坐落于一片小广场的深远处。那是一座方方正正的殿堂,高居于三级十数蹬的台阶上,巨大华美的石柱撑起了殿前浑厚、古朴的拱檐,显得简洁又不失威仪。石柱上栩栩如生的浮雕,给这恢宏、庄重的庙宇平添了秀巧,华丽之气。
蒙劲和戴阳穿过回廊怀抱的小广场--左右两道回廊像神庙伸出的臂膀,拥抱着朝靓者。
登堂入室,大殿正中央半人高的大理石基座上,有一尊真人大小的女神像。她就是守护神雅典娜了,头戴金盔,左手持矛,左臂挽盾,右掌托着胜利女神的雕像。神像用黄金、宝石、象牙雕饰而成,线条流畅,比例匀称,刚劲不失婀娜,肃穆而不呆板,浑然天成,鬼斧神工!
蒙劲、戴阳直到此时,方才喘匀一口大气,这座气象万千的庙宇真有一种夺人心魄的气势。不知为什么,蒙劲觉得与雅典娜女神似曾相识,连自己也觉得荒唐,可这念头却顽固盘亘心底,挥之不去……
不经意间,夜幕降临了,南面的围城之战暂告停歇,而聚集于商道旁的暴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拢起大堆大堆的篝火,似乎要彻夜等待。治安官罗德修斯不免忧心忡忡了,因为可供他调遣的士兵不过只有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