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阳当然不想死,他听从了格里高利的劝告。
十天里,戴阳、卡卡、查里苦练磨合出一套联手战法,而这十天对阿巴斯来说是喝光了三十瓶酒,搞了二十个姑娘。如此的挥霍体力,使他又一次站在上场铁门前时面带菜色,戴阳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扭过脸。
士兵们越加疯狂喝喊加油,因为他们在这四人身上押上了更大的赌注!身后的铁栏杆落下,戴阳他们又关进等待上场的狭小空间中,角斗场上巨大的欢呼声浪透过铁门传进来,观众们有节奏地高呼,“马可!马可!”
正在这时,阿巴斯忽然惊叫,“护身符,该死的,我的护身符不见啦!”他撞着铁栏杆嚎陶大哭。
大门隆隆开启,卡卡拉住了阿巴斯,“该我们上场了,那东西你一定是忘带了,不会丢的。”
“不,不,”阿巴斯抓住栏杆,呼天抢地,“没有护身符我哪也不去!什么也不干!一定是昨晚那个婊子偷走了它,找回来,给我找回来!”
查里也加入进来解劝,可阿巴斯根本不听,哭喊他的护身符,结果是三个人一起说,乱成一团什么也听不清。
乔显然是个头目,扒拉开士兵挤到栏杆前,“嘿,你昨天睡的是不是那个红头发大屁股的婊子,快说,我给你去找。”
“对,对,就是她,一定是她偷了我的护身符!天,那是我的命根子!”阿巴斯眼泪鼻涕口水淌成了溜。
“快去找,快去找!”乔冲手下喊。
一会儿,有士兵拽头发拖来那女人,她哭喊嘶叫着,双手捂住胸口。乔兜脸一拳打昏,掰开她的手,“是这个吗?”乔举着一个绿宝石雕刻的物件。
“是,就是它!”阿巴斯手伸到栏杆外抓住护身符,破啼为笑。
一直旁观无语的戴阳觉得那东西眼熟,可没功夫仔细看了,他们该出场了。
这时的角斗场上,马可驾一辆双辕马车,环绕场地接受欢呼,他全身罩在一付金灿灿的盔甲中,包括整张脸,露出的仅是一双眼睛。驾车的两匹高头大马也身披铠甲。他亚根儿没把冲进场的四个对手当成一回事儿,直到绕场炫耀一周,才兜转马头杀过来。全场的观众都在为他喝彩,他的人气旺极了。
还是情绪象孩子般不能自控的阿巴斯抢先迎敌,他在场上场下简直判若两人。他的前冲扯动了三位同伴,而查里在最外一圈儿,马可的投枪象一道黑色的闪电,洞穿他的盾牌,贯入他左肩!他仰面跌倒,包了铜皮的车轮在他身上碾过。
戴阳一闭眼,查里的惨叫给暴起的欢呼声吞噬了,马可这一回合胜的漂亮极了,他高扬双臂向如痴如狂地呼唤他名字的观众致意。
“你这个疯子!”戴阳怒骂,“你坏了我们苦心演练的阵式!退后,退到我们后边去!”
阿巴斯疯却不傻,否则在这人吃人的角斗场上决活不到今天,他也看出了一味蛮干不行,乖乖退到了戴阳和卡卡身后。
马可在万众欢呼声中兜马头又来,他乘胜出手气势如虹,投枪电射戴阳。戴阳的盾牌是拱形皮面的,刚刚在橄榄油中浸泡过,标枪命中后滑开了。数千人的叹息声竟然也形成一股声浪。随即,观众偏向了戴阳,齐声呼喊他的名字,仅是一次出场,数千观众就记住了这黑头发东方人,是的,他棒极了。
马可一击没有得手,驾车围着三个对手兜开圈子,俟机出手。卡卡凑到戴阳耳边大声说:“必须把那混蛋从车上弄下来。”
戴阳点点头,“我来!”
“好吧,我掩护你,”卡卡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他转过脸,“阿巴斯,你能干些什么?”
“我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会儿的阿巴斯是个坚定的男子汉。
小小的挫折反而激起了马可的斗志,他猛抖缰绳,战车象离弦之箭,赢来喝彩声如潮。
阿巴斯破口骂出一连串的脏话,迎着疾驰而来的战车对冲,他要斩下一匹驾辕战车的马头。马可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投枪当长矛猛力一扫,荡偏他的异形弯刀。疾冲的战马将阿巴斯撞得口喷鲜血,飞跌出去。
这同时,已插戟背后空出一只手,等待时机的戴阳动了,他前扑疾滚,拾起马可落地的投枪,待战车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片刻,投枪插入飞转的车轮轮辐间隙。
马可当然想阻止他,可阿巴斯和长卡先后舍命进击,使他应接不暇,锋利的枪尖在方石铺就的地面上嘎嘎崩溅出一溜溜火星子,战车倾斜一只轮子悬空!马可确有过人之能,稳住行将倾覆的战车,标枪给轮辐喀嚓一声别断。车终于没有翻!
数千名观众疯狂了,喝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为双方的出色表现喝彩。
阿巴斯再次是给狂奔的战车撞翻了,他翻滚着挣扎站起,戴阳大叫,“好样的阿巴斯,还行吗?”
阿巴斯仰面狂笑,喷出一口血,他抹净嘴角,“死不了!”
马可终于明白了此番对手非比寻常,他驾车飞速地兜着圈子。戴阳和卡卡聚拢,将摇摇欲坠的阿巴斯夹在中间,后者一叠声地斥骂叫阵,“嘿,马可,你这个垃圾、懦夫、胆小鬼,你想靠兜圈子取胜吗?来呀,来呀,来杀我呀!噢——哈哈,你的手发抖了吗?来呀,来呀,我等不及了!”
全场的观众也不喜欢马可兜圈子,有节奏地喝喊:“冲上去,冲上去!”
马可圈马调头,不似先前的潇洒流畅了,动作的迟疑来自心神不定,迫于万千条喉咙的呐喊催*,攻势发动得有些勉强。戴阳锐利的眼睛捕捉到这一切,他*视着越冲越近的那双冷酷的眼睛,“小子,你胆寒了,你胆寒了!”
马可确实胆寒了,戴阳这样的敌人他凭生仅见,但他眼也不眨地冲戴阳,既然是敌人,就挑最强的对决!
戴阳肩膀一扛撞开阿巴斯前扑,在两匹战马飞弛的铁蹄前倒地,在马蹄悬在头顶的一瞬间,他猛挥短戟同时疾滚闪避,左侧驾辕战马的一条前腿齐膝断落,老戴险而又险地滚到一边。
伤马凄厉地嘶鸣,一头栽倒。另一匹马拖拽着战车还在狂奔,车轮碾压了倒地的战马,整个颠覆。这场景难得一见,观众们打席位上蹦起来,扯开嗓子,喝喊声震耳欲聋。
马可在战车倾覆前的一刻翻滚落地,顺势一抄,盾牌、短矛在手。他落地刚刚站稳,黑大汉舞钢叉如飞转的车轮杀到。马可挡过卡卡一轮狂攻,展开反击,*退黑大个。
戴阳一旁游走观敌——马可金甲护身不畏猛攻,如果他豁上挨一两下子,硬拼着轻甲的卡卡,黑大个立时会溅血落败的。
他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有戴阳一旁虎视眈眈。有一利必有一弊,重甲碍手碍脚利车战不利步战。既如此,就不能跟他稳扎稳打。
戴阳长啸吸引马可注意力,上手一套闪转腾挪的快攻。这等打法西方人见所未见极不适应,马可的金甲屡次被敲响,但洞穿它尚差一点运道。这套赏心悦目的新奇打法博得全场观众的顿足、击掌、喝彩。
马可够聪明,不做大幅度躲闪,以俯仰抖身卸开及体的打击力量,只要不是正面且全力击实,就难以穿透他的金甲,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于是,就有了酸倒人满口牙的一声声金属刮削声。
戴阳围绕马可疾奔,寻隙出手,脑子转得快过脚步——真就一时砸不开那乌龟壳了,他小子保存体力跟我耗,待我体力耗尽突施反击。小子,我先转晕你!戴阳不再出招,加快脚步围定马可疾转,就象马可刚才驾车围着他们疾转,所不同的是他对观众喝喊快出手的噪音充耳不闻。
马可警觉戴阳要耍花招,可身着累赘的重甲实在是有心无力。戴阳又转到马可身后短矛的死角,他撤手扔了盾牌,前扑单臂搂住马可双腿肩膀一扛摞倒他。
马可摔了个结实,未等翻身爬起,戴阳脚踩他胸口,戟尖挑开金甲面罩。
戴阳看到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这张脸因愤怒、痛苦而扭曲了。数千人一时间静了场,他们曾狂热崇拜的英雄给打倒在地啦!卡卡和阿巴斯一时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戴阳嘴角向上牵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地说:“清道夫?现在你成了垃圾,等着被清除了吧?”
“我接受战败,可不接受你的污辱!”马可吼着,“杀了我吧,别指望听到我的哀求!”
全场观众醒悟过来,高喊:“杀了他!杀了他!”
戴阳的心冰冷到底,就在刚才他们还狂热地向他欢呼、抛散鲜花,怎么转眼间这狂热成了夺命的呼喊,就因为有另外一个人替代了他英雄的位置吗?这他妈是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