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费目的那段初中时光是不堪回首的,至少费目是这样认为的。
可以说,只有痛苦的回忆。
他甚至想过出家当和尚,这个世道对他为什么如此的不公。
可是,他一想到父母,心就软了,他还得坚强起来。
他甚至把自己比喻成了一条总也补不好的破麻袋。
可是,补不好也得补呀,他得活下去,想方设法地活下去。
痛苦是可以化作文字的。
正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同龄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费目喜欢上了文学。
那个叫萍的女孩子就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遇到的一个文友。
她和他先是谈文学,后来就谈起了理想,再后来就谈起了不知是不是属于爱情的爱情。
萍的每周来信成了费目的精神支柱。
直到高一的上学期,费目还在给萍写信。
只是,萍的信越来越少了。
萍在初中毕业后,就进了一家工厂。
“后来,她是不是也下岗了呢?”
很多年以后,费目还会在心里这样想着,为她担心。
他甚至想,找个机会,去她的那个城市找找她去。
至于昙嘛,与费目一起考上了高中,还被分进了一个班。
费目休了半年学后,又继续回到了学校,没有溜级,跟着原班往上走了。
因为,当他重新返回学校时,他的命运已经告诉他,他是不可能考上大学的了。
“手术尽管还算成功,但尽量少用眼睛吧,你就只有一只眼睛了!”
出院时,医生这样说。
费目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耽误了半年学,费目还是考上了高中,录取线上的最后一名。
那一天,费目和昙相约去新学校报到,竟然遇到了大海和梅子。
梅子也考上了这所高中,跟费目、昙分在了一个班!
“你要牢记,朋友妻不可欺!知道你是个风流才子,别犯这个低级错误哟。你可别忘记了,你也是有人了的呀。”
“梅子是你妻呀?我怎么不知道呀!哈哈,滚一边去吧!”
大海把费目叫到了一个角落里,两个小男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嘀咕了好一阵子。
“你们俩个在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好不容易见到老同学,亲热亲热。”
“对对,亲热亲热。”
梅子和昙好奇地跑了过来,大海和费目这才讪讪地闭嘴。
费目朝大海的胸口重重砸了一拳,大海还了一拳头,扬长而去。
不久,费目就听说,大海如愿以偿地走进了军营。
不是因为大海的警告起了作用,而是费目就没把梅子看在眼里。
或许,顶多是,曾经看在眼里过。
在和梅子一起上课又一起放学的整个一个学期里,费目对梅子视若陌路。
到了高一的第二个学期,梅子主动找费目,说是要和他谈谈。
“咱们能谈谈吗?你不能总这样对我呀,这对我不公平呀!”
“谈什么?”
“谈生活,谈理想,谈文学、谈你喜欢的诗歌。”
“行,只要不是谈恋爱。”
“臭美去吧你!你以为我那么犯贱,送货上门呀?”
“你倒是想送货,我是要拒收的。”
“咦,别在我面前假正经了,我还不知道你呀,你跟凤秋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大海可是从来不跟我说谎的呀!”
梅子斜楞了费目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费目听明白了,这是话里有话。
费目不喜欢有人在自己的跟前说凤秋的事儿,他在躲避!
拔腿就想跑,梅子一把就扯住了衣服。
“别道貌岸然了你,我早就看透你了。我找你谈谈,只是想跟你和和气气地过完这两年。等到高中毕业了,我才不管你是老几呀!”
“别,咱俩可别和和气气的,你的大海回来还不得把我打死呀,求你了,我还想多活两年的。”
“那最起码我也算你的旧相识吧?没道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咱们以前也没有什么的,不存在死灰复燃那一说的。”
“比正常的同学关系稍微亲热一点儿就行啊,别看见我就像看见巫婆那样赶紧躲。”
“我没有啊!不过,我对你好了就怕大海吃醋。”
“别跟我提他,你那个大鼠哥是个混蛋!”
梅子说完,气乎乎地走了。
费目望着那个火辣辣的背影,发起了呆。
这个女孩子的美丽是天生的。
那时候,费目还没有学会“性感”这个词,这个词在那个年月还没有火起来。
即使是出现了,也是贬义的。
但,直到现在,直到费目写这篇小说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梅子的确性感,诱惑无处不在。
高中时候的梅子,已经发育得和小媳妇一样魅惑了。
“她跟大海是不是真的……”
时常的,费目就会冒出如此的想法,感觉挺龌龊的,不知是对自己、对他还是对她,反正是龌龊的。
“那么饱满的胸,是不是有造假的嫌疑?”
他把自己的这种心理,解释为好奇心,而不承认是青春的。
但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次短暂而不太友好的谈话后,两个人的关系融洽多了。
融洽是融洽多了,仅仅是融洽多了而已,还是很少说话,只不过不再躲避了,费目至少是这样的。
费目在真正成为男人的那一天,才明白,那种躲避到底是什么,那种躲避是不想躲避。
或许说,这是上帝特意在男孩儿和女孩儿之间构筑的藩篱!
他心里的防线,是上帝设立的,为了每个男孩子或女孩子不再过早地偷吃那枚果子。
比如,将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成熟期错开几年,会避免好多的麻烦的。
女孩儿比男孩儿早熟!
这一天,梅子又一次约费目出来谈谈。
“你现在跟你那个凤秋小妹妹到底是怎么样了?怎么没见你们在一起过呀,你们过去可是天天在一起腻糊呀!”
问得直截了当。
“你可真是多管闲事儿呀!”
答得极不友好。
“我怎么多管闲事儿了?问你是表示关切,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你要是再这样多管闲事儿,我打你了!”
费目有点儿烦了,举起了拳头。
“打,打我啊!我就是问问,有什么不可以的?”
梅子有点儿恼了,迎了上去。
见状,费目突然笑了,决定以守为攻。
“看看你,哪像个淑女呀!““老娘我就不当淑女了,你管得着嘛!”
“好啦,好啦,我算服你了,我的姑奶奶,我管你叫姑奶奶行吗?”
“不行,我才不当你这种人的姑奶奶呀!我没那么老哟!”
“好啦,好啦,你随便了,不当就不当吧!那我也问你,你和大海,怎么样了啊?”
“不怎么样啊,我们从开始就不怎么样啊!”
“开始就不怎么样啊?那,那……那以后,怎么样了啊?大海他可是跟我说了,说你们可是……那个了呀!”
费目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说话的语气怎么变得阴阳怪气的了。
梅子知道,费目说的那以后,就是她和大海醉酒以及转学以后的事儿。
她一下子不做声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响了。
“说啊,那以后你们怎么样了啊?”
费目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那件事,还不是因为你呀!还不是因为你呀!”
火山爆发了!
“为了我?”
费目有点儿懵了。
“费目,你把我害苦了!”
费目更加的懵了,赶紧避开梅子那喷火的眼睛和嘴巴。
在小学时,费目对梅子的心思还是明白一点儿的。
“那一次,我是为了气你的,没想到……”
梅子咬了咬牙,总算是说了这句话,扭身跑走了。
“梅子,你等等我,我……我才明白!”
费目一边叫着,一边追赶着。
“晚了,我恨你,费目!”
梅子一边跑着,一边转过头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