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祸害能成为鱼儿的午餐,也算得以善终了。”
凤逍嚣轻描淡写地说话间,那无数根耀眼夺目的羽毛也已“飞回”到她的身上。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原来那些鲜艳炫目的羽毛,本就是“长“在她火红的绣袍之上。
只不过回到她身上时,便不再发出那绚丽的光芒,而是变得通体鲜红,跟红袍一样的鲜红,也就使得外人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其存在的。
“王爷不必惋惜,既然他选择自绝于王爷,那么就应该得到这个下场。王爷您宽宏大量宅心仁厚,自然是不会跟这种人计较。可侄女我焉有视而不管之理,毕竟这关系到咱大颂皇家的颜面。洋鬼子就是这样,蹬鼻子上脸,绝对不能惯着——父王——”
凤逍嚣正煞有介事地说着,突然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冲忠亲王身后高声叫道。
“疯丫头——你果然在这,刚才我听到有枪响,不会是你又惹什么事了吧——诶呦——忠王爷——”
一个身材硬朗精干气度不凡,一身颂国南疆少数民族服饰的男人,老远就冲忠亲王抱拳狂放地大笑着。
“烁南王——好久不见啊!”
忠亲王忍着刚要发作的惊怒,强颜欢笑地冲对方抱拳还礼道。
“我没想到忠亲王也在这船上,否则我必定要先登门打声招呼的。看来咱俩就是有缘啊——当初您到我西南六省巡察时,我就有幸和您同乘一船游遍三江六河。而今你我不曾相告,却仍可会聚在这茫茫大海漂泊的船上。您说咱哥俩是不是有缘。”
烁南王大声笑着冲忠亲王张开双臂,想要跟对方来个拥抱。
“是啊!说来你我已经三年未见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船上不期而遇。一会儿咱们可要好好唠唠,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忠亲王也笑呵呵地说着张开了双臂,和对方拥抱了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那是一定——逍嚣,快来见过忠亲王。”
烁南王凤逐一脸严肃地冲女儿说道。
“嗨!我们爷俩早就见过了,令千金可真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女啊。这杀人不眨眼的劲儿,比起你当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忠亲王打趣地说道,但谁都能听出话里的机锋。
“唉——都怪我平常太惯着她,搞到现在我的话她都不听了。”
凤逐说着转头冲女儿喝道。
“你又闯什么祸了,听王爷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还搞出人命了不成!”
“女儿只是为王爷解忧,顺便为民除害。我只是杀了该杀之人,而且忠亲王也认可女儿的所为,是吧王爷。”
凤逍嚣说着,故意撒娇般地当众向忠亲王邀功。
忠亲王本想是让凤逐训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番,没想到这丫头借势反又“将了自己一军”。
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驳斥一个小姑娘,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强颜欢笑。
“令千金敢作敢为,烁南王教女有方,佩服佩服啊!”
凤逐自然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作风——得理不饶人、吃软不吃硬。
想必定是有人在女儿面前耍横,被女儿直接杀了。
看这情形,没准死者还跟忠亲王有关系,只不过对方碍于面子,不愿说破而已。
“你这疯丫头,当着王爷的面就先放你一马,等回去后看我怎么再收拾你。”
说完又对忠亲王摇头笑道:“让王爷见笑了,我这儿当爹的失职啊。”
“诶——烁南王说的哪里话,你我二人都为人父,其中的苦辣酸甜我怎会不知。”
忠亲王说着转头冲不远处的世子高声道:“胜儿,快过来见过烁南王。”
“侄儿广胜见过烁南王。”
世子一脸不情愿地冲凤途施礼道。
“嘿——世侄长得一脸福相,一看就是必成大器之命。”
凤逐说着轻轻拂了一下世子的头。
“你我就不必自夸了,依我看这俩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忠亲王自嘲地笑道。
“哈哈——王爷明见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当家长的就不必管这管那的了。我看我们还是回舱里长谈,就让孩子们在这里玩吧。”
凤逐主动地岔开话题,顺便悄然地对凤逍嚣使了个眼色。
“也好,这里人多嘴杂,说话的确不方便。那就去我舱里聊吧,我那有茶有酒,干什么都方便些。”
忠亲王说着又对一旁的船长说道:“库珀船长,要不要一起来啊,我那有最好的颂国的茶叶和美酒哦。”
船长客气地笑道:“我就不打扰两位王爷畅谈了,船上还有许多事等我处理呢。等忙完了,我再去您那里叨扰。您的茶叶和美酒可要给我留一点哦。”
“那是自然,来之前我就已经给你留出来了。”
忠亲王假笑地客套着。
“那我就先告辞了——希望我的船上,不要再有类似刚才那样的事情发生。”
说着库珀看冲一旁的凤逍嚣和世子看了一眼,心里不禁暗骂着:“这些颂国王族的孩子,简直就是他妈魔鬼转世。”
“逍嚣,你要和世子好好相处,不可任性胡闹听见没有。”
凤逐严厉地喝训着女儿。
“父王放心,我一定会和世子成为好朋友的。是吧世子。”
凤逍嚣说着俏皮地冲世子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只是凤逍嚣的笑容在世子看来,却是那么的不寒而栗,以至于一贯飞扬跋扈的他,都不敢和对方对视。
“列国匠,你也来吧。”
忠亲王主动邀请着列昂。
“多谢王爷盛情,只是列某粗人一个,实在不善言谈。有我在,只怕扰了王爷们的雅兴。我看还是改日再去向两位王爷请安吧。反正咱们要在海上漂大半个月呢,今日我就不耽误二位王爷叙旧了,在此谢过王爷抬爱。”
列昂说着冲两个王爷深施一礼。
“列国匠——莫非这位就是咱大颂国的枪炮国匠,人称远东枪皇的枪皇列昂。”
凤逐略显吃惊地看着列昂说道。
“王爷折煞列某了,在下正是列昂,但绝不敢以枪皇自居。那都是江湖上不识大体的谬赞,让王爷取笑了。”
列昂略显尴尬地对凤逐客套着。
“诶——列国匠多虑过谦了。既然能成为国匠,必是有过人之处超人之技。国匠的名誉,是皇上赐予你的。枪皇的名号,是世人赋予你的。这二者间并不冲突。就好比百姓常说的‘老子在家就是皇上’一样,只是某时某地某人的真心话而已,并无对真正的皇上天子有不敬之意。你我虽未曾谋面,但你的大名我可是听的耳子里都冒油了。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个面子,咱们一定要好好聊聊。”
凤逐边说着,边主动上前握住了列昂的手。
“王爷的面子在下岂敢推脱,只是列某实在不善言谈,真是怕扫了二位王爷的雅兴。再说二位王爷也算他乡遇故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必打搅这一时了,日后我少不了要多叨扰二位王爷的。”
列昂再次向两个王爷颔首抱拳婉言推辞道。
“既然列国匠这么说,我看咱们就改日再请他吧。”
忠亲王对凤逐说道。
“那好吧——那我俩就先走了一步了,改日再和列国匠畅谈。请吧,王爷。”
凤逐说着笑呵呵地和忠亲王相互拍着对方的后背,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丰台步兵营千总刘鹏,参见列国匠。”
刘鹏见两个王爷彻底在眼前消失后,立即紧步道列昂面前,单膝跪地颔首抱拳道。
“刘千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列昂立刻上前搀起了刘鹏。
“小的眼拙,不是王爷的话,恐怕我还有眼不识泰山呢。没想到在这船上同时遇见两位王爷和国匠您,这可真是小的祖坟冒了青烟了。”
刘鹏一脸激动地对列昂媚笑溜须着。
列昂见此人一脸谄媚之相,心里就一阵厌恶。
但碍于面子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故作客套地应付着。
“刘千总严重了,大家同朝为官总会有缘相见的。”
“国匠客气了,像你和王爷们这等人物,我们这些小人物一辈子能见上一面,就算三生有幸了。”
刘鹏继续拍着列昂的马屁。
列昂听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冲一旁的风步霆高声道:“风兄,你说的可是这位刘千总。”
风步霆急忙走到列昂和刘鹏的跟前,拱手道:“正是刘千总。”
刘鹏听后一愣:“怎么,国匠和风镖头是旧相识!”
“哦,我们也是刚刚在这船上认识的。可彼此间很谈得来,比那些交往多年的朋友还要投缘啊。”
列昂看着风步霆爽朗地笑道。
“国匠抬爱,风某荣幸备至。”
“诶——怎么又这么叫我。”
“列兄——”
“这才对嘛——”
二人一阵朗笑,而一旁的刘鹏也只能陪着傻笑……
“谢谢——”
风胤走到白衣少女面前笑道。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何况那种无耻恶徒,人人得而诛之。”
白衣少女话虽轻傲苛刻,但语气表情却显得轻柔可亲。
“你的剑好快——我还是头回见有人能用剑,斩挡子弹的呢!”
列燕也走过来一脸感激地称赞着白衣少女。
“是他的子弹太慢了而已,这要是换做令尊的子弹,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这么干啊!”
白衣少女说着,冲列燕俏皮地歪着小脑袋,斜着杏眼挑了挑剑眉。
列燕听后心里一阵小小的自豪,不禁开心地看着对方抿嘴笑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列燕。”
说着主动地把手伸向了对方。
“雨剑驰。”
白衣少女也微笑着握住了列燕伸来的手。
“雨剑驰——是雨水的雨吗?”
列燕略带惊讶地问道。
“是的——暴雨的雨、宝剑的剑、飞驰的驰。”
雨剑驰微笑着解释道。
“那颂国两大刀剑国匠之一的剑皇雨芒是——”
“那是家父。”
雨剑驰轻松地说道,但语气中明显能感觉出几分自豪之意。
“果然——姓雨又能把剑用的这么出色的,自然是剑皇的嫡传了。”
列燕真诚地夸赞着对方。
“过奖——我这两下子,实在有辱家门名声啊!”
雨剑驰略显害羞地自嘲笑道。
“你是枪皇的女儿,你是剑皇的女儿——我现在似乎能体会刚才那个刘千总的心情了。”
风胤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打趣道。
“还没请教——”
雨剑驰礼貌地向风胤说道。
“哦——我叫风胤,很高兴认识你。”
风胤说着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
“很高兴认识你——那位是令尊吗?”
雨剑驰说着眼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风步霆身上。
“正是家父。”
风胤扭头看着正和刘鹏轻声交谈的父亲回道。
“我刚才听那个千总管令尊叫风总镖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令尊应该就是京城吉风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人称风五绝的风步霆前辈吧。”
雨剑驰睿智地问道。
“没想到雨姑娘居然也知道家父的名号!这可真又让我虚荣了一回。”
风胤略显羞涩地摸着后脑勺笑道。
“风镖头的名号江湖上的人有几个没听过的——不过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吧。”
雨剑驰说着注意到了风胤腹部那道颜色越来越深的鞭痕。
“没事儿,皮外伤而已,待会儿回去上点儿金疮药就行了。”
风胤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也算够幸运,那一鞭正好抽在了皮带上。否则要是直接抽在你这单薄的外衣上,肯定会皮开肉绽的——我说你在江湖上行走,都不穿软甲的吗!”
雨剑驰略显不解地问道。
“我一普通学生,穿那个干嘛。再说现在软件卖的越来越贵,质量却越来越差。一百两银子以下的软甲,根本就是糊弄笨匪蠢贼的。遇到稍微厉害点儿的,基本就等于是多穿件衣服而已。有那钱,都够我留洋三年的学费了。”
风胤不以为然地自嘲道。
“你也是留洋的学生吗?”
雨剑驰说着眼睛不禁睁大了许多。
“是啊,她也是,而且我俩还是一个校的呢。”
风胤说着看向了列燕。
“你们在哪个学校啊?”
雨剑驰兴奋地问道。
“三一中学——怎么你也是——”
“哈哈——太巧了!我也要去三一中学留学呢。”
雨剑驰兴奋地大笑道。
“这么说来,咱仨都是同学!”
风胤也很兴奋地惊叹着。
“嗯,以后咱们就可以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国、一起返校了。”
雨剑驰兴高采烈地笑着拉起了列燕和风胤的手。
“是啊!”
列燕也高兴地笑道。
“这么说——以后的几年中,我将要和你们一起度过喽。”
凤逍嚣忽然略带傲慢地冷冷插话道,昂首挺胸地走到了三人的跟前。
风胤三人见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哑口无言……
“喂——你们三个这是什么表情,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我是说咱们四个是同学,我也是三一中学的学生。”
凤逍嚣双手叉于胸前略显气愤地高声道。
“你是郡主,还用上学吗!”
风胤语气稍显唯喏地问道。
“郡主怎么了,郡主就不用上学了吗,郡主就应该更加刻苦地学习。要不将来怎么治理你们这帮老百姓,到时候还不得被你们反了,骑在我们脑袋上作威作福。”
凤逍嚣傲慢刻薄地高声道。
三人听后一脸不悦之情,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凤逍嚣见此,也知道自己损人损惯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其实她对这三个同龄人很是喜欢,可一时嘴快,就无礼失言了。
“好啦——跟你们开玩笑的,这年头谁还拿这破郡主当回事啊。除了被人们当做取笑泄愤的谈资,郡主还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啊!”
凤逍嚣自嘲地娇嗔着,显然她是想挽回自己刚刚的无礼之言。
“虽然没什么可羡慕的,但绝对足以让人畏惧。最起码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可没那个胆儿——想杀谁就杀谁。”
列燕半开玩笑半嘲讽道。
“为民除害,我们做郡主的自然当仁不让。再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免得脏了令尊的手啊。”
凤逍嚣不以为然地看着列燕,机智地回道。
“为民除害应该称赞,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没必要那么残忍吧!”
列燕却仍显得有点不依不饶。
“我只是把他打回原形而已,你们也看到了——人渣嘛。”
凤逍嚣傲慢轻蔑地回道。
风胤、列燕、雨剑驰听后,无不一脸错愕厌恶的表情。
凤逍嚣见三人显而易见的反感,心里不禁又暗骂着自己口无遮拦。
“最起码我杀的是该杀之人,而且还是伤害你们的人。好吧——我承认我出手可能重了点儿,但我绝不会那么对待朋友的。”
“你那也叫出手重一点儿!那他身上这伤根本就是拿笔画的吧。”
雨剑驰打趣地指着风胤腹部的鞭伤嘲讽道。
“呃——你是叫凤逍嚣吧。”
风胤故意岔开话题,打着圆场。
“嗯——”
凤逍嚣看着风胤微微露出了笑意,显然她明白对方的心意。
“逍嚣是那两个字啊?”
风胤继续问道。
“逍遥的逍和嚣张的嚣。”
凤逍嚣得意地回道。
“哇哦——人与其名,难得难得。”
列燕在一旁一副假装赞叹的表情接话道。
“你也一样啊——这嘴巴跟小燕子似的,叽叽喳喳地没个停歇。”
凤逍嚣说着挑衅地瞥了列燕一眼。
“只有害虫才会嫌燕子烦,正常人都喜欢听燕子鸣叫的。”
列燕也直视着凤逍嚣,迎接着对方的挑衅。
“我也喜欢听燕子叫啊,你继续。”
凤逍嚣笑看着对方嘲讽道。
“喂喂——我说我们是同学对吧!今后的数年我们都要生活在一起的,难道你们想就这么吵吵打打着度过未来的日子!”
风胤高声打断了列燕和凤逍嚣的嘴仗。
“不吵不闹不热闹,同学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雨剑驰在一旁俏皮地调侃道。
风胤听后一脸尴尬地看着雨剑驰。
“你——什么意思啊!非要看她俩动起手来,才好啊!”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很好奇,她俩要真打起来,你会帮谁啊。”
雨剑驰说着俏皮地用胳膊肘兑了一下风胤。
“你——”风胤窘迫地一时无言以对。
“这还用问,他一定是帮她啊。”
凤逍嚣一双凤眼,犀利地盯着列燕轻笑道。
“可我怎么看着,好像这小子对你特别热情啊——他之前可没先主动问过我叫什么啊。”
雨剑驰继续嘲弄戏耍着风胤。
“你——我——”
风胤的脸此刻红的好像没了皮的西瓜……
“你、你、你什么你——你就说,你到底帮谁。”
雨剑驰乘胜追击,娇嗔地*问着风胤。
风胤陷入了雨剑驰那女生天生就会利用的“圈套”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突然虚张声势地结巴着反问道雨剑驰:“那你帮谁?”
“切——我为什么要帮谁,自然是要拉架啊。难道看见同学间打架不管,还要帮一方打另一方不成。”
雨剑驰一脸得意的狡猾笑道。
“你——那我也会拉架啊。”
风胤终于发现了正确的应答方式。
“但你刚才的表现,好像是要帮着谁打谁哦。”
雨剑驰俏皮地坏笑着盯着风胤道。
风胤却忽然默不作声,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女生……
三个女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彼此相视着不明所以。
“唉!”
风胤突然仰天长叹了一声。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三个女生听后,彼此看了看,随即齐声大笑起来。那笑声是那么的悦耳动人,仿佛可以使周围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达到最完美的存在。
只有那世子在不远处,眼中满是妒火和怨气地望着这四个赏心悦目的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