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望着自己剑下鲜血喷涌的躯体，拓跋锋呆呆地愣在了那里。那竟然是独孤霞。那一剑，慕容燎来不及回刀格挡，他便一把抓过了身边的独孤霞做了挡剑的盾牌。
“慕容大人，为什么……”独孤霞闪动的眼波中充满了惊恐，“你不是一直喜欢着我的吗？”
“那是从前，”慕容燎狞笑着，眼神中奔涌着一种愤怒，“离开了爱着你的男人，便能马上毫无犹疑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你不觉得你自己很下贱吗？现在，我只觉得恶心！”说着，她狠狠一把将独孤霞的身体推向了拓跋锋。
“霞！”拓跋锋一把抱住独孤霞，他不曾想到他们之间竟会有这样的结局。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仿佛要把她唤醒，又像是要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悲痛道出。就在这一瞬，战刀焰啼有如金乌的利爪，划开了一道耀眼的白虹，穿过独孤霞柔弱的身躯，将拓跋锋持剑的右臂硬生生斩断。
女子倒地的一瞬，两个男子似乎都听到了女子的呼唤。
“锋，抱歉了。我对不起你……”
“慕容燎，我不会放过你的！”
……
剧痛难忍，拓跋锋捂着伤口。焰啼之火已烧焦了伤口，因此血并未大股地喷涌，只是小流般细细淌下，可痛苦却因焦燎加剧。可最令拓跋锋难忍的，乃是心中的创痛。他几乎是愤怒地大喊：“你为什么要把她卷进来！霞那么依恋你，你为什么还要……”
“她对你也曾那么依恋吧。现在又如何呢？”慕容燎将战刀扛在肩上，轻轻地说，“若是真感到孤单，就再去寻找可心的人吧。这乱世中，值得爱的好女人或许还有。不过，她不是。”
“不管你怎么看她，她始终是我的至爱……”
“那又如何，难道要替他报仇吗？”慕容燎轻蔑地一笑，“连握剑之手都没有了，你还能做什么！作为武士，你太自作多情了。独孤天难道没告诉你，这些情会令人软弱，会令剑变钝，会累你死掉。”
“他只告诉我，情义能让一个男子汉变得真正强大！”拓跋锋站起了身，慕容燎从他的眼神中又看到了那种坚定。“我还有神工臂，你的同伴留下的礼物。我还有一条命，可以与你以死相搏。”
“吾威尚在，孰敢当锋！”一个雄浑的声音伴着拓跋锋的话语，高傲地响彻云空。
一瞬间，拓跋锋又看到了那金属色的世界。兽首人身的威仪巨人傲立于当空，无数利刃飘荡于浩荡的世界，战意昂扬。
“对，我还有着凿齿封魄在。凭这些，足以与你一战！”
“好斗志，我便再陪你玩玩。”慕容燎笑了，双手握紧了战刀焰啼，一刀挥过去。
拓跋锋毫不犹疑，冲上前去，以神工臂架住慕容燎的刀。这神工臂不愧为至坚之盾，即便承受了刀王全力的一斩，又被金乌之火灼烧，仍无分号的损伤。却在此刻，神工臂上突然腾起阵阵水波，水波纹间竟突出一柄利剑，直刺慕容燎。
剑锋划过慕容燎的脸庞，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慕容燎不由得退后一步，这时，他才发现。隐藏这利刃的水波早已遍布苍穹与大地。他微微一笑，“好小子，有两下子！”
无数利刃，从凿齿之力化成的水波中呼啸而出，划破长空，狠狠刺向了慕容燎。与此同时，拓跋锋用嘴咬住了神宫壁上的铁环，狠狠一扯。机巧之声大作，神功壁上的铁甲登时裂开，五指与铁甲间流出无数铁锁，凝成一条威严的长策。拓跋锋鼓起全身之力，振动长策，向着慕容燎猛攻。
慕容燎飞快地舞动着战刀，抵挡着来自四方的攻击。无数利刃被一刀两断，慕容燎的身影几乎被刀影笼罩，他一边斩，一边大喝着：“痛快！痛快！”刀锋过处，火星迸溅，碎铁横飞。拓跋锋以影秀步法，轻盈地穿梭于百兵之阵，一边以斗气*控着凿齿的利刃，一边在慕容燎最难防备的角度现出身形，用神工之鞭狠狠砸去。慕容燎则稳住阵脚，不动如山，只是以极快的速度舞起战刀焰啼，挥出一道不破的障壁。突然，只见慕容燎狠狠将焰啼戳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破天的大吼。登时，金乌之煌耀眼，炽白的火焰爆裂成灼热的杀阵。无数利器都化作了飞灰，拓跋锋凭着影秀的步法才勉强脱险。这时，只见慕容燎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摆好了架式。只听他大喝一声，“杀！”战刀焰啼撕裂了大地，在刀王的神力下掀起砂石的巨浪，以最大的力量斩了过来。此刻，拓跋锋再次冲了上来，他的神工臂也以最大的力量扫了过来。一双神兵以全力交锋，登时双双崩为碎片。“小子，你完了，你那奇怪的胳膊已经不在了！”慕容燎狞笑着，他的手中，还握着半截焰啼。此刻，掌中残刀以崩山之势狠狠劈下。突然，慕容燎只感到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登时身体失去了平衡……
此刻，拓跋锋大喝一声，竟迎着那刀锋冲了上去。他一脚狠狠地踏在地上，登时无数利剑破土而出，有如无数利齿穿透了慕容燎的身躯。而慕容燎的断刀也狠狠劈在了拓跋锋的身上。
慕容燎无力地垂着头，土中伸出无数的利剑，那剑上留着的便是自己的血。他不禁无奈地笑了笑，他发现，绊住自己的，竟是独孤霞的尸体。“你还真是，没饶过我啊。”血不断地从身体中流出，剧烈的疼痛，寒冷的感觉渐渐袭遍全身。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慕容燎依旧狂笑着，只是这次，他似乎是在笑自己。“我刀焰啼杀人无数，我总在想，那些人为何那么脆弱。今日才明白，原来我也一样啊。”血继续流着，慕容燎的视线愈发模糊，那血泊中，既有自己的血，也有敌人的血。纵算生时如何格格不入，如何彼此仇恨，最终，血还是会流到一处。也许，最终灵魂也会交融在一起吧，真是个笑话！他亲眼看着对手倒了下去，似乎是了却了心愿，静静躺在那里。他看着拓跋锋，寒冷的感觉愈发地强烈了，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冲着拓跋锋留下一丝微笑。
“好小子，临死前的这场决斗，着实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