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玲已经被虚荣冲昏了头，一听军成这话就不高兴，她故意在那里装了一阵，才说：“你是不是怕我跟人跑了才这么说的？你看你那点出息。”
军成被她噎得哑口无言，有心和她争吵吧，害怕把事闹大，说不准她还就真地跟人跑了，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她到哪里都能找着一碗饭，再说了，她要真的跑了，浩浩咋办？再娶一个？女人真不缺，就凭他军成现在这光景，说真的，再娶个十八的都行，但再娶来的那只能是浩浩的后妈，天下最毒后妈心，到时候受罪的不光是浩浩，还有自己，还有两个老人。但放任不管总不行，这样地三天两头跑，说不准各到四处的人都已经开始说起了闲话，骂他军成引不住老婆呢。
“你能不能听进去一句话，啊？我是为咱们好又不是在害你，你发的什么邪火？”军成小声地嘟囔，害怕吵醒睡着的浩浩。
李秋玲故意背对着军成，不理他。
军成见自己的劝告一点不起作用，又说：“你听着没有？以后少去那里。”说完就拉灭了灯，要睡。
李秋玲却忽地转过来，一把掀起军成的被子。
这到把军成吓了一跳。
“你干嘛？”他又伸手拉开灯。
灯光下李秋玲满脸寒霜，怒气冲冲地看着军成，“你不是怕我跟人跑吗？今晚你就把我侍候好，要不然，我明儿个就跟人跑。”一边说，一边像骑马一样地骑在军成的肚子上，“怎么？就这软不拉叽的样子还管得多得很。”
军成被她骑在肚子上，压得肠子都疼。他使劲想翻过身来，但李秋玲这些天的补药没白吃，精力旺盛，性情粗野。
“你先下来么，你要压死我呀？”军成低声喝斥。
但现在的李秋玲已不是原来那个温柔的李秋玲了，经过这些天那个“神医”的调理和撩拨，早已是有了“另外一番追求”了。今晚，她一心想要军成服输，好以后不再管着她，所以对军成的喝斥是毫不理睬。
“我说你下来，”军成成了翻了个儿的大王八，使不上劲。
李秋玲喘着粗气，全力地压着军成，不要让他翻过身来，一只手又伸下去，抓住军成的命根，连捏带揉。“你看看你的东西，就这还不要我去看个医生？你有啥资格吗？”军成想一膝盖把她顶到炕下去，又怕伤了她，不收拾她吧，她这叫啥弄法么？
就在两个人正拼了力气缠斗时，不知是谁的脚，把正在睡的浩浩踢醒了。
“你们两个干啥着呢？”他半睁着迷糊的眼睛问。
李秋玲一惊，急忙从军成的肚子上翻下去，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装作睡觉的样子。
“你怎么醒了？”军成急忙爬过来，替他掖了掖被角。
浩浩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军成轻轻地拍着浩浩，生怕把他再惊醒。
过了好一阵，浩浩的呼吸又均匀了，他已进入了他甜甜的梦乡。他一个小小的东西，哪里能想到，他将来的生活会因为这两个半夜比武的男女而改变。
等军成重新睡下，李秋玲又在他的脊背、屁股、大腿上乱捏乱掐，搞得他又气又烦。
他想着这些天也确实是冷落了李秋玲。猪场里的猪越来越大，再有些一个来月就要出栏，尤其是这段时间一点都不敢马虎，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让他倾家荡产。白天里大家都忙，夜晚一到，他就一头栽倒在炕上，睡得跟个死猪没两样，李秋玲怎么能没有怨气？想到这些，他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想想，男人们也真够可怜，尤其是在事业上升期的男人，我们好多人都只看到了成功以后的男人如何挥金如土，如何三妻四妾，却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在创业时要忍受的苦难和寂寞，很少注意到他们内心的那种悲壮与凄凉。
军成有心想将这事解决，就转过身来。李秋玲一见军成转过来，却忽地一下转了过去，又把个脊背留给了军成。
军成愣了一阵，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就向老婆低一次头吧，两口子么，淘个气是很正常的，想着，就把把手向她的身体伸了过去。
“去开，再逗我一下你试试？”李秋玲沉着声音说。
军成以为她在闹小脾气，不敢怠慢，又把身子向她跟前凑了凑。
“滚远些。再往前一下你试试？”
“那你想怎么样？”军成没了耐心。
要是在以前，军成可能就霸王硬上弓了，但这不明天还得干活嘛，这么折腾，搞得他不由地一阵恼火，这都快十年的夫妻了，这是要干什么呀。
李秋玲不吭声，好像她从来都没吭过声。
军成见她不理他，心里也憋气，索性就翻过身来准备睡。他太疲倦了。
他迷迷糊糊地，好像醒着，却好像睡着，似乎看见一李秋玲起身下炕往外走，好像还抱着浩浩，他急忙伸手去拉她，却没拉着，他急得乱喊，李秋玲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忽”地醒来，灯光下，李秋玲仍然背对着他睡在炕上，有几只小蛾子在灯泡近处胡乱地飞舞。
这一惊醒，他却再也睡不着了，连日来发生在他们两口子间的是是非非，让他头疼。按理说他现在这种光景，已不会再有家庭不和这种事了，在他的意识里，只有穷家才是非多，贫穷，曾让他那么的刻骨铭心，人穷志短，家穷是非多，但现在，他已不是个穷人了，这茬猪出栏后，怎么也有一大笔收入，也就在二十来天前，他们两口子都还在为美好的将来而打拼，但为什么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李秋玲会忽然对这个家不再那么忠心，对日月不再那么上心了？是那次浩浩受伤让她变了心，还是……他理来理去，理不出个头绪。他回忆起以前的日子，似乎是在梦里，过去的一切都好像不真实，恍恍惚惚，隐隐约约。他又想如果李秋玲走了，他会怎么样，是不是也再找个比李秋玲更好的，或者干脆再不受婚姻的约束，想女人了，到街上找一个，完事屁股一拍，撂下两儿钱走人？这都好办，只要自己有钱，没什么找不到的女人，但浩浩怎么办呢？
半夜，李秋玲醒来，见他还瞪着眼睛，把下巴搁在枕头上，吓了一跳。
她跑到地上，在尿盆里很响地尿了一泡，提了裤子跑上炕来。这些日子补药吃得太多，又无处发泄，虽然现在从心里有点儿看不起军成，但在这四周只有一个成年男人的小世界里，除了他，再还有谁？想了想，就往军成的被窝里钻。
但军成却拒绝了。他忽然觉得跟前的这个女人好无聊，一点也没把这个家当回事，在他最需要安慰和帮助的时候，她却只想着怎么样给男人壮气，一点也不像原来的那个李秋玲了。那个善解人意的李秋玲哪儿去了？
窗外夜风飒飒作响。
农村这几年没落得厉害，壮年男人们走了，一部分的壮年女人却还在。由此形成的性别上的不对称，使得农村呈现出一种阴盛阳衰的病态。村里的野猫野狗没人管，四处乱跑，在半夜的月光下，自由而无所顾忌地*，有时还会在月光下吼上两声“爱情歌曲”，让那些睡不着的人更加觉得寂寞。
李秋玲反来覆去，极力压抑情欲，出了一身的臭汗。但她尽力地忍着，她要让这个不知深浅的只会喂猪的军成知道，她李秋玲那不是没人要的主儿，一大堆的有本事的男人这会儿说不准都在想着她哩。但其实，这个时候，一大堆的男人都在吼着震天的鼾声，梦着周公。只有自作多情的人才会这么想。
两个人用“性抑制”作为武器，都想让对方屈服于自己，从而提高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
但这种“性抑制”要达到目的，就必须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人们不能“性随便”。
军成很显然错误地估计了当前的社会形式。
天明爸的丧事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