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火树铁流2015-10-27 13:186,663

  自从那晚上和牛玉英商量以后,军军决定去学驾照。

  他在镇上开办的几个皮包驾校里咨询了一圈,觉得都不理想,那几家皮包驾校说得是天花乱缀,但当他提出要看一看他们的场地的时候,他们却百般推脱,估计他们也没有什么场地,没场地,那练车呀什么的也就只是一场空。他又到处打听了好多人,了解到有些人上了这种皮包驾校后,都快两年了,还拿不到驾照,甚至有些人最后都放弃了。军军思前想后,觉着上个比较正规的驾校还是比较保险。

  但正规的驾校要到市里去,路途较远,只能是去住在那里,他想着他一走,家里就没有丁当劳力,地里的活自然就得全靠他爸他妈,而且,牛玉英也刚过门,他总不能把她一个人长时间放在家里,实际上,他也不想长时间离开他的媳妇,这年轻人嘛,能理解。

  他正在徘徊不定时,军成知道了他的想法。就支持他到市里的正规驾校去上。军成说:“虽说远一点,不方便,但这开车和别的不一样,你要考的又是大车照,不是小车照,小地方场地有限,不能提供练车机会,以后你买了车,拿不下活儿,害得还是咱们自己,关人家驾校啥事。再说家里有啥放心不下的,去年你还在学校里念书,家里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放心地去吧,也就三两个月的事,中间你想家了,还可以请假回来嘛。”

  军军听他哥这么说,自己也不再好说啥,决心到市里去。

  牛玉英早早就收拾了他的出门必需品,军军妈还特意吩咐给多准备了两条裤子,说学车是个苦活,爬上爬下的,多备个裤子他就可以每天换洗。军军爸一直不言不语,闷声闷气地坐在院中,看着他们忙活。

  “军军,你过来,”他叫他的儿子,“你学车得多少钱?”

  军军过来,搔搔头,他现在还没有家里的财权,一切都还得听他爸的,“报名费得三千八百五,还有体检费等杂七杂八的得个二百来块,再就是生活费和住店费。”

  军军爸说:“那市里的住店费一定很贵,一晚上怎么都得个二十块吧。”他的嘴吸得滋滋响,似乎掏二十块钱的住店费就和抽他的血一样。

  军军不好意思地说:“二十现在哪里还能找得到住处,最低都得四十,还是几个人一间房。”

  “多少?”军军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他的那个时代,你别看他给儿子结婚时一花就是十多万,但对于吃饭住店这些事,他却舍不得多出一个子儿。

  “最低四十嘛,”军军又重复了一遍。

  军军妈过来,看见自家老汉那个样子,就骂他:“你看你个样子,这都啥年代了,你还以为是前些年,住一晚上五毛钱?”

  军军爸听见老婆骂他,不言语了,但想着这市里的住店费咋能这么贵,不就住一晚上么,又用不坏你的床,用不坏你的被儿,人一走,你明天接着还是给另一个人用么,甚至连洗都不用洗,就摊这么一点儿本钱,却凭啥要人家四十块钱呢?这不明摆着是敲竹杠么。

  军军妈拉着军军到一边说:“你别理你爸,你放心地去学车,只要你把本事学成,钱多钱少有我哩,”她掌着家里的财权,说话当然底气十足。去年军军本来还想复习一年,军军爸不让,她心里本来就觉得有些愧欠,现在儿子去学车,这是学本事哩,又不是去耍赌,扣欠他干什么?再说了,儿子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你太扣欠,他媳妇心里难免不高兴,到时候自己老了,人家当了掌柜,还不一定怎么待你呢。她心里亮堂的很。

  实际上她几天前就已经给军军给了六千元,这还不算,她还偷偷地给牛玉英塞了两千,让她不要对任何人说,到时候,如果军军在外面受作难,就给他,如果那六千元够他花,这两千就算给她了。牛玉英推脱不要,军军妈说:“当老人的,一辈子吃苦受累,还不是为了儿女?只要你们日月过好了,以后我老了,能给我一碗沫糊(一种用面粉做成的汤,比稀饭档次还低的食物)喝,我就很感激你们了。”她这样说,无非是要牛玉英明白自己的心,到将来她老了对她好一点而已。牛玉英怎么能不明白?她小着声说:“看妈说的,到啥时候军军都是你儿子,我都是你的儿媳妇,怎么敢亏待了你老人家呢?只是你已经给了军军那么多的钱,我再不敢要了。”军军妈就硬塞给她,让她悄悄地装好,别声张。

  当然这些军军爸是不知道的。他是个老脑筋,又守财,去年军军想再复习一次,他就怕花冤枉钱,现在军军又要去学车,而且学费还这么贵,他怎么能不心疼?但他却拗不过老婆,只能坐在那里生一会儿闷气,多想一阵,等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军军就到东庄他哥的猪场里去辞行。军成正在给猪往料斗里添料,见了军军,就一边忙活一边嘱咐他:“学车是个细心活,不像其他的事,一点儿马虎不得,你到了那儿以后,不论是理论也好,上车实践也罢,都要好好学,不要把钱拿上扬了麦草。书你没念成,车再学不好,不光是别人笑话,以后就连你媳妇都会看不起你的,你听下了没有?”

  军军说他听下了。他转了几圈不见她嫂子和浩浩,就问她们到哪里去了。

  军成说:“你嫂子领着浩浩看病去了,镇上来了个什么名医,你嫂子受他的哄骗,迷上了养生,整天往镇上跑,劝都劝不住。”

  “那你不会去给那大夫说说,让我嫂子以后少往那里去嘛。”

  “咱凭啥说人家呢?咱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还怎么能去说人家?”军成手底下一点都没停歇,麻利地把一袋袋的饲料扛过来,倒到那水泥做成的料斗里。军成信奉一句话,有钱就有一切,这一切,当然包括女人。

  军军知道他哥比他有本事,他不管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帮不了他,反而只能是给他添乱。于是再没说话,跳进猪圈来,帮他哥给猪上料。弟兄两个一个扛,一个倒,没几下就把那两排料斗都添满了。

  军成看着都添满的料斗,拍拍手,脱了工作服,和军军两个出了猪圈。

  军军打算这就回去。军成说:“你别急,进来。”说着自己先进了屋。

  军军不知啥事情,就跟着他进了屋。

  军成取下挂在墙上的一个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钱来。“给,这些钱你拿上,我上过驾校,知道那个苦,现在咱家里光景不像以前,人要紧,不要为了省几个没来由的钱再把身体搞垮。”

  军军急忙推开他的手,“哥,妈已给了我钱了,你现在正用钱哩,不要把你自己的手打住。再说,到时候不够了我再向你要不迟嘛。”

  “到时候?啥时候?你和我一个妈养的,我不知道你的脾气呀。你要独立,我支持,但我是你哥,给你钱咋了?你是我兄弟,拿我的钱又咋了?这是往正路上走呢,又不是去耍赌,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军成说得很大气。

  是呀,多少兄弟都是这样过来的,但是后来,后来,唉,能看到这儿的兄弟们一定清楚,原来最是亲的兄弟,到最后都渐渐疏远,是不是我们要故意去背叛血缘?

  军军最后硬是不要,军成就恼了,一把拉过他,把钱塞在了他的衣兜里。又说:“记着,这不是叫你拿去胡花的。”

  军军从军成的猪场里出来,心里有些不好受,再加上塬上的风一吹,他的眼睛就有些湿湿的。

  市里的驾校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正规,也不是在市内,而是开设在市外的一个农村里,走过很长一段土路才能到达,有些项目据说也没什么练习设备,但比起那些皮包驾校来已经好得再不能好。

  军军走进报名处,一个三十七八的黑脸男人也正要报名。军军想:自已学大车是要出去挣钱,那么这个男人是不是也一样呢?他都那么大的年龄了,就是学了大车,能干几年?他带着这样的疑问,偷偷地打量了几眼这个黑脸男人。男人其实可能不止三十七八,只是由于他戴了一顶看起来很时髦的红帽子,才让人不经意间看起像是很年轻的样子。果然,他听到那个负责报名的小姑娘惊讶地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学大车干嘛呀,不如报个C照,学费也少,也好过,大车你能考过嘛?那通过率可不是太高。”那个男人不好意思地说:“我学大车是没办法的办法,学个C照用不上。”

  军军就很感慨。

  那个男人报了名,坐在报名处的长椅上歇着。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苍老,红帽子下的头发都花白了,额头上的皱纹如刻刀雕出来的一般,曲曲折折,他的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眼窝深陷,眼角也爬满了细密的皱纹,两颊红红的,但这不是一种通透的红,似乎里面盘绕了许多的红丝,他的鼻子不是很高,却很宽阔,鼻子上有好多突起的淡白色小疙瘩,鼻孔里的鼻毛很长,杂乱地堆在鼻孔口,一团乱七八糟的胡髭包围着两片毫无血色干裂的嘴唇,他的喉结很高,一有吞咽的动作就幅度很大的移动一下。他从石油工人常穿的那种红色的制服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烟盒,用一只指头上缠着一段很脏很脏的白胶布的手从烟盒里掐出一根烟来,夹在嘴唇上。

  “这里不准抽烟。”那个负责报名的小姑娘及时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连忙把烟重新装进那个皱巴巴的烟盒里,腼腆地笑了笑,又把两只手插进了衣服兜里,再也不拿出来了。

  军军觉得他好像是个石油工人,想想现在石油系统里工资也高,自己要是能找到门路,在石油系统里找一份工作,那也不错。就过去和他搭话。

  “老哥,你也学大车啊?”他迎上去,笑容满面。

  “是啊,你呢?”

  “我也准备学大车。听人说大车不好学啊,通过率很低。”军军在他旁边坐下来。

  “总有人通过么,只要咱们学得认真,第一次考不过再来一次不就过了,有啥难不难的?”黑脸男人笑着说。

  “看你这衣裳老哥像是在石油上干呢?”军军急切地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是呀,我在环县给看油井呢。”

  “看油井多美呀,又不用出大力,工资还高。”

  “美个啥呀,整天在山里面钻着,能把人急死。”黑脸男人笑着说。

  “我就想找份像看油井这样的美事干干,轻松又挣钱多。”军军露出羡慕的神情。

  “好兄弟,我保你干上三天就不爱干了,再说,你年轻轻的,咋能有这种不求上进的想法?乘现在年轻,多学点本事,比啥都强,你看我,今年都四十几了还来学车,我要是早几年能明白事,现在也不用受这苦了不是?再说那个时候驾照多好学,有时候你人不去都能拿到驾照,哪里像现在,严得不得了,尤其是科二,很多人都败下阵来。”他看着腼腆,说起话来可就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口惹悬河,滔滔不绝。

  “哎,我听说可以找枪手顶考哩。”军军在半路上听到有人说这事,但自己原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人,不知道是真是假,再加上家里人都要求他一定要学到真本事才能回家,他对于作弊这事从来就没想过,但来了以后,听到许多人说大车有多么难考之类的话,心理上就有些急切,这时个就问这个黑脸男人,看是不是真的。

  “你咋有这想法?你以为枪手白给你考呀?把这茬放过不说,你学车是不是为了开车,你要是考不过,上了路你也会出麻达。”

  “你看你说的,咱们上了路小心些不就行了嘛。”

  “小心?那你现在只要小心,不是照样就考过了嘛。再说了,如果真的没学好,上路后,出上一次事故,你这辈子就完了。”黑脸男人抽出他藏在衣袋里的右手,在军军的面前挥来挥去,加强说话的气势。

  “你说这话到是有几分道理,”军军微微点点头。

  “兄弟,我给你说,我为啥要来正儿八经地学大车?现在我也能通过人在西安等大城市里搞到驾照,但那没用,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那话,咱学车是为了开车,不是为了哄谁,现在咱们多掏点学费,等考出来后,咱们只要再小心些,以后就不用再多掏其他的啥冤枉钱了么,多好的事,为啥不干?”

  军军听他说的很有道理,更加坚定了要学好车的信心。

  那个负责报名的小姑娘见他俩说个不停,就喊着问军军:“你报不报名?要报就过来填表来。”

  军军起身来到柜台前,那个小姑娘递给他几张表格,军军在她的地方一一地填了名字,身份证号码等基本信息。但有几处军军却看不明白,一个就是每天训练的时间,后面也要军军签名。军军就问那个姑娘:“这还没训练呢,为啥要在后面签名?”

  那个姑娘说:“你快签吧,训练时间肯定不会少你的,这些将来要存档,一到上车实习以后,你每天都在训练场里,哪有时间过来到这儿签名呀?现在填了,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了嘛。”

  军军还想再问点什么,后来一想,得了,多半别人也签了,自己那么多事干什么?有些事,就像上贼船,只要你上去了,就不由你自己作主了。想通后,就几下子在那个姑娘要求填的地方都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报了名,军军就和那个黑脸男人一起出来。军军问:“咱们总得找个住的地方吧,学校里又不提供住宿。”

  那个男人说:“出了这大门,外面的农家里就能住么,一天一夜十块钱,还管热水哩。”

  “真的假的?”军军不相信还有这事。

  “这还会有假?在这儿学车的人又不是你和我两个人,人多了去了。”

  “你看咱俩谝了半天了我还不知你叫啥呢?怎么称呼你?”

  “孟进财,财是财宝的财。你呢?兄弟,尊姓大名?”

  “李军军,你叫我军军就行。”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一处农家。

  驾校周围的农家店可谓是不计其数,但大多数都已有了客人,这些客人几乎全是从农村来市里学车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少数不多的几个来赚学员们钱的解决男人饥渴问题的社会工作者。

  军军和孟进财两个人走了几家,都没找到合适的住处。

  “看来这近处都已经没有空店了,咱俩只能到稍远的地方去。”

  两个人都有些后悔,要是再早来上一两天,兴许就不像这样运气不好。但说这话等于白说,有时候就是这样,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感到满意。两人拐了两拐,那个驾校黄颜色的教学楼被映没在了一堆高大的杏树后面,看不见了。

  “咱俩就在这几家找找吧,兴许还有门道,再远,每天来回走的路太多了。”孟进财拉着军军拐到一户看起来还错的人家。

  进了门,迎接他俩的是一个胖墩墩的中年妇女,年龄大概四十四五的样子,穿着很整洁,最显眼的是耳朵上吊着一个很大的泛着银光的圆圈耳环,但另一只耳朵上却没有,这种奇怪的打扮立刻引起了军军的好奇,他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小兄弟,你看大姐这个耳环咋样?好不好看?”

  “好看,”军军违心地说,他心里其实在想,这么大的耳环,不把耳朵扯坏才怪呢,这女人真是搞不懂,为了所谓的美真是有的人连命都不要。

  “有眼光,”那女人笑着问:“你俩运气还不错,我这作正好有一间房空着,你俩就住吧。”说着就领着他俩到了院东面的角房里,推开了门。

  “你俩就住这个里面吧,其他几间房里都满了,不过,其他的客人都是些女人,只有你俩是男的,你看介不介意?”

  军军想他刚才进来时咋没见着什么客人呢?就说:“还有其他人?怎么没看见。”

  那房东女人说:“她们到市里买东西去了,晚上才能回来,你们这一期学车的后天就开课,她们昨天就来了,今天到市里转转、耍耍,看轻人么,就爱个玩儿。”

  军军才明白原委。他想,这住到一群女人中间总有许多的不方便,再加上这是来上学,他可不想有什么艳遇。有心想另找一家。但孟进财却很高兴,打量了几眼房子,觉着还不错,就准备住下来。

  “孟哥,要不咱另找一家?这全是女人,上个厕所都不方便,”军军说。

  “怎么不方便。”还没等孟进才开口,那女人急忙说:“出了门就能看见厕所,有男的有女的,有啥不方便的。”

  孟进财也说:“有啥不方便的,出门人么,有个地睡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军军听他们两人这样劝,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这样了。

  “小兄弟,你放心,我们这个村子里每年要接待三批学车的人呢,还从没出过啥事,村上有专管安全的人呢,晚上还在村里巡逻,小偷不敢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军军一听这样,心下稍宽些。对于他来说,第一次一个人出门,有些不安全感,但人总是要长大的,有些磨炼不经过是不行的。

  两人安顿住下来后,又在院子里转了转,隔着窗玻璃把其他几间房子也看了看,见里面的床上果真扔着乱七八糟的包包,就感叹这里的生意火爆。孟进财给他粗略地算了一笔帐:“你看,咱们一次差不多得三个月时间,每人每天十元钱,一百天就是一千元,我看这几个房里有近二十张床,一期就要收入两万元哩。三期,我的妈呀,人家就这么坐着一年也要收入六万元哩。”他算完倒吸一口凉气,“咱们家里要是有这条件,也这么定定地坐着收钱,那该多好呀。”

  军军本来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听他这么一算,也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这世上还有啥都不干,坐着就收钱的美事哩。

  两人正在感叹人世的不公,女房东提着两个热水瓶进来放在电视机旁边,“你们两个自己有杯子吧?要是没杯子,就到村口的商店里买上一个,我可不提供杯子哦,现在人都讲个卫生,公用杯子公家不让用。”

  两人都说自己有。

  “这服务还可以嘛,”孟进财笑着说。

  两人坐着歇了一会儿,实在无事可做。军军年轻,坐不住,孟进财却不一样,他两腿盘起,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似乎全神贯注,又似乎已经睡着。

  “哎呀,孟哥,你这功夫可深呀。”军军调笑他。

  “这算啥,我看井时,一天坐在山峁上,就这样,从早晨坐到黑,中间除了查看机器,吃饭上厕所,再都是这个样子。”

  “你睡上看电视不更美嘛?”

  “刚开始睡上还可以,到后来,一瞅见炕就发愁,还不如就这么坐在山峁上舒服,至少还能看见远方的天么。你是不知道一个人呆着的滋味。兄弟,人不是野兔,得到人多处。”

  “孟哥,要不,咱俩到外面去转转?”

  “行啊,反正闲坐着也是坐着。”

  两个人出得门来,沿着村里的小道往前走,一直走到那麦田的中间,这个季节,麦苗正长得旺,有些起身早的已经开始抽出了毛毛的穗芽。军军看着这些,觉得振奋。

继续阅读: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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