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照着他的嘴就是几拳。他的一口牙就那么被搞折了好几颗。
脱臼的胳膊和折断的牙齿,这时一齐把那几乎令他的晕厥的疼痛都传到了他的脑子中,他再也不能忍受了,惨叫着向停在路口的那辆面包车跑去。
天成见他跑了,也不再追赶,急忙走过去扶住吓傻了的梅梅,问她好着没有。
梅梅愣了一阵,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她天成达,就“哇”的一声哭开了。
那边天有妈、李宝柱、福顺三个人也从几个坏蛋手里又抢过来了建平。那几个人一见村里人出了面,急急地都向路口那辆面包车跑。
天成回头看了一眼路口的那辆面包车,不明白它为什么没有开进来,村里的路虽说不宽,但平时三轮车呀啥的都在上面跑,一个面包车怎么也能停得下,要是它开进来,说不准两个娃娃早都被它给拉走了。
不过这是他的想法,车里的人也有他的想法。车里坐着张广仁和张彩娥爷儿俩。他们不想进村,是因为怕被人发现,只所以雇人,一是不想让人知道这是他们在做事,二是也不想进来挨打,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不,这万一它还无处不在,每逢关键,都是万一。
天成望了几望,都没看见车里面坐着谁,他估计是张小军,却不知道竟然是天有的老婆张彩娥。
张广仁和张彩娥见一个孩子也没抢到,自己雇得人还受了伤,心里那个气呀。好在他们这次理亏在先,而且上次张广仁被天有打了后也报了警却没人处理,所以也就不再想通过公家那一环了,自认了倒霉。见几个雇来的人都来了,就一起开着车跑了。
天有妈这一阵是又惊又怕,她没想到天天防贼,却愣是没防住,今天也幸亏村里人帮忙,要不然,两个孩子怕早都被人家给抢走了。就给李宝柱两口子和福顺连连道谢。自己则和天成领着两个娃娃一起到了学校。进得学校,天成给学校的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给他看好,别让那些人到学校里把娃给抓去,到放学的时候他们再来人接。
学校里的老师自然是十分地帮忙了。最近,全国关于在校学生的安全已是一个大问题,各地都在搞校警、护校队这一套,原来谁见过这东西,据此可以看出国家的社会治安确实有了很大的问题。
天成和天有妈出了学校,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觉得这事这样处理总不是个道道,如果天有和张彩娥的婚一天不离,抢孩子的事就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要是他们两个离了婚,孩子判给谁,那另一方也就没话说,他就是来抢孩子他还要好好想一想,那再就不是个家庭内部矛盾的事了,而是有绑架的嫌疑,那可真是犯罪,到时候,估计也没人愿意干这种蠢事。想到这里,他就对天有妈说:“五妈,不行就叫天有到法庭上起诉离婚。法庭上一判,他们再就不敢胡来,你看行不行?”
天有妈也觉得只有这么办了,就说她回去后给天有说。
天有在鸡场里忙着,并不知道在坳里竟然发生了这么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天有妈一回到鸡场,就把刚才的事简里简单地给他说了一遍,他一听就上了气,“这是要干什么?张家这门子坏种怎么能这样欺侮人?”
原来他妈把两个娃娃从家里领到鸡场里住的时候,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从心里还是笑她太小心,没想到这一回却是自己错了,而且这种大意差点就酿成大祸。他心里真是后悔每天让他妈去接送孩子,这一个老人,两个娃娃,人家那是轻而易举就能得手的呀,更何况他妈今年的身体也不是太好,要是受点惊吓或者再受点伤啥的,叫他怎么办?
他骂了几句,发泄了心中的情绪,心情渐渐好起来之后,再仔细一想,这事还真的成了当前最重要的了,要是解决不好,估计干啥都没有可能。
天有为此事正烦恼时,军成的猪却到了出栏的时间。
今年行情一路见涨,从他上猪娃那天起就一直没跌过,即便是在这天干火着的六月天里,价钱都比往一年要高。但是军成却高兴不起来。
他老婆李秋玲现在是给他戴定了这顶绿帽子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内心里有些愧,后来,被那“神医”和那个卖药姑娘以及教里的其他成员三哄两骗,就完全被洗了脑。有时候我想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她的文化尽次不高。现在社会上好多大学生都争着抢着去搞传销不是吗?那些可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李秋玲是个啥层次,她被人家骗也就不足为奇。李秋玲是被骗子们的高智商给打败的。比如:人家问她为什么每天洗脸时那水都会变成污泥的颜色?这个问题咱们一般人想都不用想就会说那是落在脸上的灰尘造成的。但骗子们却拿这个作文章,说这是因为人是由泥土变成的,所以每天我们洗脸时水里才会有很多的污泥。你看这不是扯蛋嘛。人如果是由泥土变成的,洗上几次脸还不把头给洗没了?但就是这,哄李秋玲却已是足够。再比如他们教里成员之间的这种乱交,本来极其不卫生,极有可能得性病,他们却把这说成是共同修行,阴阳互补。你说恶心不恶心?但人长得漂亮却头脑欠发达的李秋玲把这都愣给相信了,每天还乐此不疲的和几个有些姿色的女人一起,惟命是从地和“神医”一起*乐。
关于邪教,我不想多说些什么,我对此还真没什么研究,历史上各朝各代,邪教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只是我想,我们国家为什么这几年邪教的势力会有所抬头?这不光是因为人们的信仰发生了危机这么简单吧?
人一旦被信仰所左右,他所做出的事情就再不能以对和错来判断,而应该以是否疯狂来判断。
李秋玲这些天几乎忘了她自己还有个家。她在街上租了一间房子,表面上保持着独立,实际上却干着让人们嗤笑的事情。她现在有了“信仰”,当然已毫不顾忌别人的言语,而且,甚至,她还看不起这些“碌碌众生”。是啊,这些可怜的老百姓哪里有她们那么“高尚”,你看他们一个个都以救世主的面孔出现,开着药房,拯救着病痛的世人,又宣扬着法理,普渡着众生。这是何等的“伟大”啊。
她陷入了一种与正常人隔绝的生活。说真的,她的生活圈子本来就窄,现在又脱离了家庭,每天都受着“神医”的蛊惑,又吃着催情的药物,她的未来我们都能预测得到。
军成现在是有心却无力去管她了。如果说原来他还深深地爱着她,那么现在他已不再坚持了。人对人的依恋实际上是一种习惯,就拿他们两个来说吧,军成干活,李秋玲做饭、带浩浩,夫妻本就这样,分工明确而相互补充,在一个家中,谁也离不开谁,这种互相依赖的关系是从结婚那天就开始培养起来的,越是在一起时间久的两口子,他们相互依赖的程度就越高。虽然在相处的过程中,免不了磕磕碰碰,有时甚至还会发生比较激烈的冲突,但这些都不能改变这种依赖的关系。如果两个人中有一方忽然离开,那么这种依赖马上就会变成一种不适,有些人刚开始时会寂寞,会感到很孤单,时间稍长一些便会产生烦燥、怨恨,这都很正常。如果不是忽然离开,而是每天不停地冷战,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你干你的事,我干我的事,你不做饭,我自己来,你不带孩子,我自己来,那么,这样过上一段时间,两个人之间很有可能会变成了一种“不需要”的关系,这才是婚姻的大忌。因为“不需要”,一方在另一方的生活里几乎一点正面的作用都起不上,相反,只能成为生活的障碍,而作为生物的个体,它的好多本能中的一项就是清除生活中的废物。婚姻如果到了这份上,剩下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离婚。
军成这会儿的心情正是这样。
他叫来客商,把猪栏中所有的猪都过了秤。他的这些猪个个油光发亮,精神饱满,屠宰掉后一定有的赚。客商很满意,按当时的市价,每斤九块八,愉快地付了钱。军成把一部分存进了银行,另一部分留在家里,准备干点其他的事。
军成前一天卖了猪,第二天李秋玲就回来了。
她一进门,先是有些不自然,一会儿就放松了。她坐在沙发上,啥也不干,坐了一会儿,开门见山的说:“我要钱,你给我五万块钱。”
军成知道她一定会这样,只是不清楚她要这么多的钱干什么,沉吟了一会儿,问:“你要那么多的钱干啥?”
李秋玲以为军成不想给她,脸一下子就红了。“这钱里面有没有我的一份?我为啥不能要?”
“有你的,我只想问你要我干啥?”
“我不会花么?我花我的钱与你何干?我还管得宽得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