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
火树铁流2015-10-27 13:193,064

  天有妈被这几天的事闹得心神不宁,安顿天有一到晚上就早早地把门关好,她自己领着两个孩子,胆颤心惊。那天张彩娥回来闹离婚,一提要娃娃的事,把她吓得几乎半死。老人最看重娃娃,可不是,当他们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之后,才发现,人和鸦鸦雀雀其实没什么分别,不管你干啥,最后都是丢子留后,因此上,这后代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要是孙子孙女被人给抢走了,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甚至还到街上买了两条大狗,一只拴在家里,另一只拴在天有的鸡场里。只是这两条狗都不怎么肯咬人,村里人进进出出它就像没看见一样,抬头瞅上一眼,继续睡它的觉去了。这可急坏了她。

  “没事,过上几天就好了,狗么,刚来新家,都一样。”

  话虽是这么说,可这几天正是多事之秋,容不得等上几天,等它们能咬人时,估计黄花菜都涼了。

  不得以,天有妈只好把鸡场里装饲料的屋子腾了,而把那些鸡饲料搬到了屋檐下,用一面较大的塑料布遮盖起来,自己和两个娃娃一起搬来和天有住到了一起,以防不测。

  世界的交战双方都可以叫作攻方和守方。天有一家子现在是守方,张家是攻方。这双方都是各自准备,天有是时刻警惕、严阵以待,张家是剑拔弩张、伺机而动。只是这两方都不能像战场上那样,浩浩荡荡大杀一气,他们是暗战。

  张广仁多方打听,看能不能先从两个娃娃处着手,只要把两个娃娃骗过来,剩下的就由不得他刘天有了,而是他张广仁说了算。只是要把两个娃娃弄过来,谈何容易。天有妈这些天像母鸡看小鸡一样地看护着两个孩子,上学放学,一步也不离开。学校里这样,到了家里那就更没戏了,唯一能想办法的就是在路上。对,在路上。

  张广仁叫了人,埋伏在刘家岭坳里的玉米地里。这时的玉米不高,还到不了人的膝盖,藏不了人。但张广仁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埋伏的方法。他让这两个抢人的人伪装成正在地里寻草的农民,头上戴着草帽,手里拿着镰刀,背上背着草篓。农村这几年封山禁牧,羊只不准出来,因此上大部分农民都选择自己出外去给羊只寻草,也有的人是给家里的牛寻草,因此上,他的这一安排,一般人还真看不透。

  清早,天有妈领着两个娃娃去上学。那时正是六点多些,对于城里的人或者是机关干部里的人来说,六点多些时候可能正在酣睡,但是农民却没有这样的福气,他们早都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们走上塬边,走到坳当中。建平看见玉米地里有几个人在寻草,就叫他奶奶看。

  天有妈的眼睛不行了,远处的东西他只能看来个大概。一听有人寻草,就表示不相信。

  她说:“早上哪有人寻草,早上地里全是露水,把人的衣服摆湿不说,牛啊羊啊的吃了露水草会生病的。你大概是看错了吧?”

  “没错,就是寻草人,你看他们都背着背斗呢。”

  “他们在谁家的地里?”天有妈觉得奇怪。

  “在我天虎达家的地里呢。”

  天有妈看着那几个模糊的人影,暗想:天虎家的地里锄得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草供人来寻。再一想,这不太对呀,不可能几个寻草人都跑到一块地里去的。是不是?

  她想到这里,心里觉得慌慌的,就低下头,对两个娃娃悄声说:“你们两个快往回跑,路上不要停,一直跑到你爸爸那里去。”

  两个孩子却不明就里,不解地问她:“为啥呀?”

  她着急地说:“你两个快别问了,快往回跑。”

  梅梅说:“我们还要上学呢,这一跑回去,到学校就会迟到的。”

  天有妈急了,严厉地说:“叫你两个跑就跑么,一直问啥么?快点,快。”

  但是,他们三个人的声音已经让那几个伏击者有所察觉,他们手里拿着镰刀,背着背篓,从地里奔了出来。

  建平看到了几个人的动作,心里一紧张,就急忙拉着梅梅的胳膊往回拽,边拽边大声地说:“有坏人,你看坏人来抓咱们了。”

  但梅梅毕竟年龄小,还不明白事儿,仍然撅着屁股不想回去。

  这样一来,那几个伏击者就很轻松地从四面里堵住了他们。

  天有妈见已来不及躲了,就扯开喉咙大声喊叫:“来人呀,快来人呀,快来救娃呀。”

  那几个人一听见她呼叫,知道再不能迟疑,一齐奔向前来,伸手就要抓两个娃娃。

  天有妈连哭带喊,用自己的身体去护着两个孩子。几个人一时还把她没办法。

  天有妈和两个孩子的哭喊声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这几个人分别是李宝柱两口子,天成,福顺。

  李宝柱两口子在镇上的预制厂里打零工,正骑着摩托要出发;天成正好要到镇上去买些石棉瓦,想把牛凉棚收拾收拾,他家的牛凉棚已破旧不堪,老是漏水;而福顺却是要到县上去的,他老婆这几天就要生了,已经在县妇幼保健站里住了三天了,还不见动静,他昨天回到家里取了些东西,正扛着要到公路上去坐头一趟车。

  这几个人听见了天有妈和两个娃娃的哭喊声,都跑了过来。见几个一点都不认识的人正在那里和天有妈撕扯,一个人已经抱着双脚乱蹬的梅梅往公路上跑,而在路口上,一辆灰白色的旧面包车正在那里等着。

  天成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张家来抢孩子来了。他本来就对张广仁一家很不满,前些天村里人风言风雨地说天有和“满塬红”有麻达事,他不信,但心里又真心地希望他们俩好上,就是考虑到天有还没离婚,辉辉爸这么多年也没有音信,不知是死是活,要是他死了,天有和“满塬红”到也真是一对好象口。他是个护短的人,尤其是对于他们刘家人,这会儿见张家人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来到刘家岭抢娃娃,气就上来了。他轰了一把油门,立马就追上了那个正抱着梅梅跑的人。

  那个人一见天成骑着摩托追上来了,就停了脚步。他不认识天成,也不知道天成的名气,还道是个一般的村里人,就恶狠狠地对天成说:“你最好别管这事,你知道这是谁的事吗?”

  天成把摩托扔到一边问他:“是谁的事?”

  那个人问:“张小军你听过吗?”

  天成说我听过。

  那人说那你还想管这闲事?

  天成说我想管。

  那个人二话不说,放下梅梅,抡起手里的镰刀就朝天成来了一下。天成一闪,那镰刀闪着寒光从他的眼前飞过。天成不等他再来第二下,飞起一脚,朝那人的小腿就是一脚,那个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急忙用手去扶地,却把手中的镰刀给扔了。天成就赶上前来,不等他站起,又朝他的肚子上踹了一脚,那人就和他背上的背篓一起在地上滚了个大跟头,弄了一脸的土。

  天成这次没再踹他,等他站起来。他想着这个人这下一定会知难而退,掉头就跑。谁知这个二愣子挨了两脚却还不死心,他是张小军的死党,只信奉一句话,那就是人和人斗,不是比身手,而是比谁更心狠。这句话实际上有的时候一点都不真实,比方这一次。

  他卸下身后的背篓,手在裤兜里掏出一柄水果刀来,压开刀刃,翻着白眼盯着天成,学电视上的样子,弓着腰,缩着脖子,准备过来放天成的血。

  天成最反感的就是人拿刀子。

  他虽然快六十的人了,但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再加上他原来手里就有两下子,眼前这个痨病鬼根本就没在他眼里放。他一看这家伙还不罢手,心里的杀气就涌了上来。不等那个手拿刀子的人扑到他跟前,他就大踏步地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那个人见他不但不退,反而上来了,一点都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个样子,心里有些发慌,但事已至此,他又是个不怕死的货,看见天成上来,就抬手往前一戳。

  天成等的就是他这招。他轻巧地一个翻腕,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顺势往来一拉又一送,就把那个人的胳膊给拧了过来,手里再一使劲,那把水果刀也被他轻松地夺下了。但到此天成并没有住手,他胳膊一抬又一压,那个人的右胳膊竟被他给搞得脱了臼。

  那个人“妈呀”一声惨叫,疼得嘴都咧开了。但他还不说软话,竟然大声地威胁天成说:“你有种就把你爸我弄死,要不然有你好看。”你说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继续阅读:一百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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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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