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场忽悠与反忽悠的较量中,曹*识破了周瑜的伎俩,反而想出一个声东击西的法子来应对。这样说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东吴方面还陶醉在自己YY出的画面里不能自拔,麻痹大意、不做防备,似乎孙权要吃大亏了。
不过,你永远想不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一切看似自然的情况下,曹家军中居然有个害群之马跑去把这个计划泄露给了东吴,结果让东吴方面事先有了防备,曹*的出奇制胜计划落空了,最后大败的反而是曹军!命运作弄,百密一疏,曹*就算知道了,除了空自叹息,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么,是谁泄露了曹*的秘密计划呢?——原来,那位害群之马,便是曹家军里面以前的一位败军之将,好久没有在江湖上露脸的宛城张绣!
这哥们是武威祖厉(今甘肃靖远)人。关于他的传奇事迹,前面已有精彩叙述;他一生最著名的事迹就是在宛城跟曹*干了那一仗,弄死了曹*一个儿子(曹昂)和侄儿(曹安民),当然还有那位颇为勇烈的猛士典韦。
他因为嫂子邹氏的事情,跟老曹悍然翻脸,本来都投降了又果断背叛了他。后来因为实在不得已,只好又一次投降了曹*。幸好曹*没有记前仇(估计也是心里有愧),才给他封了个扬武将军的名号,并加宣威侯的爵位。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老曹对张绣这么好,张绣也就自然把仇恨搁置起来,死心塌地在曹老板手底下工作。
如果事情仅仅这样那也好了,最起码没有后来的事。可惜好事多磨,曹*的二儿子曹丕,因为多读了几句圣人之书,他哪里知道老爹收买人心的用意,反而天天念及哥哥曹昂的惨死,看见张绣就眼里带刺。没办法,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曹丕对张绣有想法,自然时不时就会故意讥讽和挤兑他。这不,这一天,曹丕举办了一场宴会,跟所有老爹手下的将官参谋们一起吃饭(张绣也在其中),酒喝多了,脾气上来了,对张绣也就越看越不顺眼了。
于是,酒喝到一半,曹丕说话了:“当年董卓那厮大闹长安,他手下那伙人助纣为虐烧杀掳掠,简直罪大恶极!不过话又说回来,后来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个人自相残杀,打得昏天黑地,倒是挺大快人心的。”
底下这些官员们都不知道老板的这位宝贝儿子说这话是啥意思,也只好含糊称是。曹丕来劲了,又说了一句:“对!那些人狼子野心,无恶不作!他们的心肠是绝对不会改变的!”——这下有好些人都听出话里有话了,有一半不做声了,有一半还勉强答应。
如果事情到这儿收尾也就罢了,可是曹丕酒劲上来,越发拦挡不住。他说这两句话,明白了就是讽刺张绣,见张绣没动静,干脆再直白一点:“唉!你们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种寡廉鲜耻的人呢!杀了人家的骨肉,还好意思腆着脸皮跟你们一块儿上班,简直不要脸到极点!”——这就是红果果的挑衅了,而且,曹丕不仅嘴上这么说,干脆还把目光渐渐移到张绣的脸上来了。
年少热血,牢记兄仇,人之常情。问题是这位曹丕大公子你咋不想想,为啥会有张绣砍你老哥这事发生呢!要不是你老爹行为不检点乱行嫖娼,会有后来这些事发生吗!——可曹丕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只记得他老哥的大仇。
张绣本来心里就有阴影,前两句他听了就很不舒服;结果第三句这么露骨,张绣直接被说得面红耳赤彻底抬不起头来。——如果再迟一会儿,肯定就要发生正面冲突了!幸好,座位中有大才子陈琳在,怕因此而横生枝节,便劝告曹丕:“公子啊,酒席上还是别扯太多了的好!恐怕你老爹到时候听到了,还会说你影响团结呢!”
曹丕一听这话,酒劲也醒了一半,顿时明白了老爹的用心,也就赶紧吩咐散了酒席,各人离开。这样,差点要爆发的肢体冲突就这样无形消弭了。
可是,事情到这儿还远远没有结束。曹丕是打住了,可对张绣而言,这个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将刻骨铭心;曹丕的话对他的感触也非常之大:
要知道,自己毕竟砍死了曹*的侄儿和爱子,还有他颇为倚重的保镖,要是论起冤仇的话,自己的“罪孽”可谓比山高,比海深。自己虽然现在受老曹推心置腹相待,可这也只不过是因为天下还没有平定,所以曹*故意收买人心所致;以老曹一贯的作风,鬼知道将来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退一步来说,就算曹*对自己一再包容,可万一哪天曹*挂了呢?到深谋叵测的曹丕,以及刚猛无比的曹彰兄弟俩手里,还有自己的活路?何况还有一件事对张绣影响非常大,那就是自己的婶婶邹氏,居然被老曹这厮无故玷污致死!(上次说她不知所终很有可能是死于乱军之中。)
这样,张绣是越想越怕越想越气,是可忍孰不可忍!眼看横竖都无自己的活路了,那咋办?逃?
要说逃出许都的话,可自己的旧部都在穰县(今河南邓州东南)、宛城一带;自己要是只身逃出去,队伍也没办法跟自己呀!结果肯定死路一条。那到底要咋办呢?!张绣思来想去仍觉万分为难,眼见已经陷入迷惘状态了。
不过,命运告诉我们,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敢想,上帝马上就会在下一刻为你辟出捷径!就在张绣一筹莫展之际,曹*居然给他帮了这个忙!
原来,曹*这次两路出兵,重点都在往合淝突袭东吴的那一路;但往襄阳这一路,虽说不会有战争,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怕的是关羽、诸葛亮真的不识谱导致双方打起来了,曹仁兄弟虽然在那里,也显得势力太单薄。曹老板顿时考虑到张绣本人在宛城一带颇具盛名,他的老部队都在那里,加上张绣这个人又骁勇善战,把他派到前线,足以为曹仁、曹洪的臂助。于是乎,老曹一合计,就让张绣去宛城为国家做贡献吧!事情反倒恰恰合了张绣的本意。
这次行动,虽然张绣以前的智囊贾诩被留在了曹*的身边不能参与;但自己好歹有这个“协应曹仁,相机行事”的名头,自己一伙逃出樊笼奔走江湖的机会也就来了!于是,张绣接了命令,喜不自胜,赶紧回家收拾好行李,带着心腹左右以及兵符、令箭之类的必需品,作速往宛城赶路,没几天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宛城之后,张绣原来的老部下都来拜见老首长。张绣心知有门,到了晚上,就把这些人偷偷召集起来,把他自己思忖再三的行动计划和盘托出。
话说张绣手下这些人,一贯都是些土匪地痞出身,当年跟着张济劫持皇帝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眼里头根本就没有神马三纲五常这类玩意;之所以跟着张绣混,也只是害怕敬畏这厮的武术素养高罢了。现在一听老板的秘密计划,早都愤愤不平摩拳擦掌了,别说跟着张绣倒戈反曹了,就是立即打许都,也坚决没二话!
张绣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但要行动,还得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和明确的目标才好。于是,张绣又把这些激动的人群都稳住,给他们分析形势:
“我们要行动,这里肯定没办法再当根据地,一定得找个好的地盘,或者是投靠新老板。现在天下的大老板有两个,刘备和孙权。——刘备这人是汉室宗亲,跟皇帝是一个血脉;我们,包括我叔叔张济和我,还有你们各位,当初在李傕、郭汜闹事的时候都曾经干过烧毁长安、绑票皇帝的事情,属于罪大恶极之类,那么我们去投靠刘备,显然自投罗网。这条不行。”
“何况我们还来自曹家军一方,万一这位刘皇叔要是怀疑我们是老曹故意派来做卧底的,到时候我们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所以坚决不能去投靠刘备。那么只有孙权了。我想,我们倒不如趁着这次曹*的秘密伐吴机会,连夜跑路到江夏,把老曹的这个秘密计划泄露给孙权,作为我们投靠的本钱。孙权感激,一定会接收我们的!”
张绣手下这伙人都是些文盲地痞,他们哪里懂得这些天下大势,眼见得反正老板说咋办,我们就咋办好了!于是,张绣的煽动讲演一发表完,其他人立马齐声响应:“老大说得对,老大威武!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赶紧出发!”
于是,事情到了这里,在张绣的一声令下,这伙人立马收拾行李出发。因为他们一直是骑兵居多,行动迅速,所以只要一说出发,基本上都能做到立马行动毫不耽误。而且这伙人都打着南征的旗号,其他人根本没做阻拦。这样,一伙人轻车快马,在老曹的大部队还没有到合淝的三天前,他们已经抢先赶到江夏了!
来到江夏地面以后,张绣约束住手下先驻扎在江岸边,然后派保镖胡车儿带一封详细的投降信,让他送过去给东吴守卫江夏的将官甘宁。甘宁也一直清楚张绣跟曹*俩人之间的纠葛,况且张绣这回带了足足有七八千人,千里迢迢来投奔东吴,中间还夹着一个襄阳,不像是来玩假的。何况自己东吴本来就没有骑兵,要是这次接收成功,以后不也可以以之为倚靠,跟老曹在中原驰骋相争了么!
在这种思想的左右下,甘宁大喜,当即安慰了胡车儿几句,马上派人去江夏雇了好多船只,把张绣的这伙人马全部给接了过来。先安排好驻扎的地点,然后甘宁自己亲自迎接张绣入城;一面赏赐士兵,一面好吃好喝招待着,这些都肯定不在话下。见甘宁对自己这么热情,张绣感动不已,便把曹*这次南下的大阴谋系数泄露给了甘宁!
这样,曹*的计划就彻底泄密了!唉,可惜一个绝好的计划,毁在了张绣这粒老鼠屎上面!不但便宜了孙权,反而让曹*弄了个损兵折将灰头土脸……造化弄人啊!
甘宁得到消息后大吃一惊,这简直是惊天大秘密!他赶紧在酒桌上委托董袭暂时替自己守卫着江夏,顺带陪着张绣一块儿吃喝安歇,休息士兵啥的;自己则立刻驾小舟往柴桑去报告徐盛,让他火速带人去濡须协助吕蒙和太史慈俩人,不用等孙权的命令;此外,还得让徐盛赶紧派人往鄱阳告知周瑜大都督,让他火速驰援!事关大局,董袭自然没有二话。
再说亲自赶去送信的甘宁。他自从得悉密谋之后,急得不行,火速乘船出发,幸好一路顺风,一天一夜之后,到了柴桑。甘宁收住船只,赶紧往郡衙(政府机关所在)去见徐盛,详细报告了张绣提供的情报。
话说徐盛镇守柴桑,一直颇有建树,他手下的士兵战斗作风都非常优良,动作非常迅速,一旦有事,半天就可以出发。接到讯息后,徐盛一面吩咐水陆军队马上枕戈待旦准备一切;一面委派朱桓马上去鄱阳报告周瑜,陈武带三千水军沿江过濡须口,会合巢湖一带的水军。然后,徐盛又拨给甘宁三千精锐部队,让他带领着火速赶往合淝战场增援!——临危不惧、条理清晰,徐盛将军不愧老成谋国!
甘宁接到命令,又马上带人乘战船顺流而下。到了陵阳(今安徽青阳)地界,干脆弃船登陆,兼程赶来。来的也真是时候,甘宁一行刚过大蚬山,马上要到达小蚬山的时候,远远听到前面鼓声大振,原来曹*大军已经到了合淝!(甘宁此刻真该感谢上苍!)
曹老板的大军到合淝之后,镇守合淝的大将张辽、李典、乐进等人,也都急忙赶来拜见。话说合淝这地方本来就有重兵驻守,更何况又有张辽等人一向训练有方;再加上曹*带来的五万多大部队,一时间声势大振。曹*极力夸奖了一番张辽的一贯表现,便迅速切入正题,召集参谋将官们一齐开会,商量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程昱先发言:“俗话说兵贵神速,您老得赶快发兵!”
曹*点头,接着又问张辽:“敌人方面现在在何处驻扎,有多少人,一把手是谁?”
张辽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回答:“报告老板,据我所知,吴兵以前有五千多人,带头的是吕蒙,镇守在濡须坞(今安徽无为北);最近听说又新增了太史慈的三千人,合起来一共有八千人。”
曹*一听,掂量了片刻:“我五万,他八千,况且敌人未作防备,正是出兵的好时机!——没说的,你们谁愿意带人去打濡须?”
见老板发话了,李典、乐进俩人存心要立功,便争着表示自己愿去。曹*一高兴,各拨三千队伍,合起来一共六千人,你俩都去吧!为了防止这俩人打不过或者是有疏忽,老曹又专门派张辽带一万人在后面接应。
这是曹*一方的布置。再说说东吴方面。话说当时吕蒙正和太史慈俩人一块儿商量军情呢,突然有人来报,合淝城里最近又增加了好几万部队!
吕蒙闻讯,立马转头跟太史慈商量:“不好!情况有变,看来这几天很可能就会发生战争。马上通知潘璋,让他赶紧带三千人守城,我自己带一千人迎战,然后你带三千人接应我。”
太史慈还提出了另一种想法:“俗话说‘宁我薄(迫,迫近)人,无(勿)人薄我’(宁可我军主动*近敌人,不要让敌军*近我军。意思是要掌握作战行动的主动权,不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不如我们趁着曹*还没有出兵,由我来抢先一步进据小岘山,据险相待;这样,进可以出战,退也足以防守。一方面,我们还要派人报告给吴侯,向他说明战况。您觉得呢?”
吕蒙先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此刻听了太史慈的表述,大喜:“你的想法太好了!既然如此,就请你赶紧带人前去扼守住险要位置,我一定会赶来接应的。”太史慈答应,马上带人去了。——兵贵神速,恐怕曹*这一回合又要输给这位太史慈将军了!
到了小岘山,太史慈等人才刚刚安扎好营盘,只听山前鼓声震天,显然曹家军已经来了!果然没差,幸亏太史慈抢先一步!在庆幸的同时,太史慈赶紧让人偃旗息鼓,设计好引敌人上钩的圈套,暗中却偷偷做好弓弩射击的准备。
李典等人不知道这回事,拉着队伍来到小岘山前,不知咋回事,前面的队伍忽然不走了。李典赶上去问,士兵们回答说山前面有东吴兵布置好的栅栏挡路,前面是吴兵的营盘。李典急着立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有毛的埋伏,弟兄们都给我上!
在李典的号召下,战士们乘着锐气一拥而上,全都赶到了东吴兵布置的栅栏边。冒进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在此刻,突然一声鼓角声响起,吴兵的营门一下大开,随之而来的,是几千张同时发射的强弩!飞箭如蝗,在猛烈的火力攻击下,合淝兵马上就损失了好几百。
被敌人当头打了一闷棍,合淝兵全都傻了,立马往后撤,李典、乐进俩人根本拦不住。太史慈一马当先向前追赶;幸好被李典乐进两个人给挡了回去。而看到自己一方带队的占了上风,原来差不多已经乱了的合淝兵又迅速整拢回来,朝着太史慈又围了过来。
这下势头倒转,合淝兵毕竟人多,又该东吴方面紧张了!正在为难之际,山上一声鼓响,吕蒙拿着大刀冲了下来接应他。合淝兵突遭劲敌,又开始往后撤了。来来去去,曹*方面负责接应的张辽一看,这不行,东吴方面有准备,咱得以人多为优势,打赢这一战!
张辽果真勇猛,他打定主意以后,亲自号令全军,再有人敢后退者,绝无二话,死啦死啦的!——然后,自己挥刀上前,亲做全军表率,接住对面的吕蒙对打。照这样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合淝兵的士气很有可能被这位将军给鼓舞上去,打败东吴也不是不一定。
可惜的是,偏偏就出了意外!张辽好不容易把合淝兵的士气往上提了点,结果就在此刻,忽然从山后面蹿出一股队伍,旗号上面大书“巴郡甘宁”;而且他上前根本不说二话,拈弓搭箭朝着敌人阵营里的乐进就是一箭!倒楣的乐进根本没做防备,一下子就被射了下来;太史慈更狠,当即上前一刀两断。这位曹*部下本来挺牛的乐进将军就死翘翘了!可惜!
砍死乐进之后,东吴又一次迎来了援军,而且是出其不意的援军,所有东吴兵立马士气高涨,奋勇冲杀。这下战斗毫无悬念了,合淝兵根本不是对手,李典、张辽等人大败而逃。幸亏有许褚带人来接应,俩人才摆脱了东吴兵的追赶,逃离了危险境地。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窝囊!
一般而言,抢占先机的确没什么错,而且是兵家最需要具备的应变韬略。问题是曹*方面在这个回合中已经后来了一步,先机已经被东吴方面给抢去了,结果李典等人还急功冒进,失败是难免的;最出乎意外的是甘宁居然会远道从此地冒出来驰援!结果队伍失败了不说,还白白损失了乐进。可惜乐进跟着曹*打了大半辈子仗,一世英名,居然就死在了这里!
——没办法,要怪就怪那位泄露了天机的害群之马张绣吧。可张绣之所以会因恐惧而突然倒戈,这,又该怪谁呢?曹丕还是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