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蔓难抑兴奋之情地推门进了黎峰的办公室。
关紧门后，她像发现重大秘密一样两手俯按着办公桌，几乎把嘴巴贴近了黎峰的脸说：“刚才我让一个做过法医的外科医生仔细检查过邱寒兰的遗体。他说从她脖子上带有纹理的勒痕判断，应该是用一条项链勒死的。我记得嫦娥脖子上一直戴着一条紫水晶项链，早上我们去看时她脖子上是空的。所以这件事最合理的推测就是——邱寒兰先去掐嫦娥。嫦娥被掐醒后，为了报复就用脖子上那串紫水晶项链勒死了邱寒兰……”
“可，可嫦娥那条项链呢？”黎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罗蔓身上类似尸花的某种味道也几乎让他作呕。生长在东南亚丛林深处的尸花“莱佛士花”，是世界上最大的花，能用腐肉般的气味和迷惑性的颜色引来昆虫附着。罗蔓本身就有狐臭，又常年与各种鬼打交道，身上也会不知不觉沾染些尸臭的味道，所以她常用浓烈的香水遮盖。
“她可以随便把项链扔到窗外的雪里，或者放进马桶里冲走了啊！”罗蔓收起胳膊后退了一步，笑眯眯地坐在了黎峰的对面。
“而，而且嫦娥跟我说，她，她跟邱寒兰吵架后护士给她们服了思诺思，她一晚上睡得死死的！”
“呵呵，你知道嫦娥撒谎成性！她完全可以把药含在舌头下，等护士走后又吐掉！”罗蔓诡秘一笑，又假意安慰说，“你放心，就算是嫦娥干的，法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她顶多是防卫过当，他们顶多是把她转回C病区强制治疗罢了。”
“我还是不认为是嫦娥勒死的邱寒兰，现场又没有目击证人，要不请公安来调查下！”黎峰故意放了句狠话。
为了让黎峰死心，罗蔓干脆亮出底牌说：“医院里派人跟嫦娥的继母何仙姑谈了几次。何仙姑说，孟建伟根本不是意外车祸更不是自杀。警方怀疑很可能是嫦娥跟他为了缴学费的事儿吵架，抢夺方向盘，害他开车冲到江里去的。她因此痛悔纠结才离家出走的。现在，何仙姑授权说，只要我们能把嫦娥治好，对她怎么处置都行！”
“这也是何仙姑的一面之词吧！”黎峰有些泄气地说。他想到如果何仙姑是这种态度，再给她打电话也起了不了多大作用。
“加上邱寒兰这件事，那嫦娥至少也算是嫌疑人吧。还有，你最好也小心点，有人说是你在暗地里跟警察通风报信，我在雷院长那里还帮你说了不少好话！”罗蔓使出了最毒的一招。
黎峰不由地一愣，梗着脖子咋呼道：“谁他妈的胡说八道？我跟警察说什么了呀？”
“没说什么最好！免得像贾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罗蔓起身，最后通牒似地说：“我知道你很难受。但现实是残酷的，在这件事上你已经尽力了，不需要感到内疚，嫦娥这样满肚子坏水的女孩也不值得你这么费心，还是好好爱你的莲子吧！”
罗蔓飘然而去，她用水晶簪高挽着发髻，背影还是那样窈窕优雅。但现在黎峰的眼里，却是一个拿软刀子杀人的恶毒女人。他呆坐了好大一会儿，冒着被监听的危险，用座机拨通了丁曙光的电话，压低声音告诉他病人邱寒兰死亡一事。
丁曙光咳嗽着谨慎地说：“按理说，出现这种死人的情况应该报警。罗蔓不让报警，说明她心中有鬼。可我们已出过两回警打草惊蛇了，再来估计也没什么收获，顶多得出个邱寒兰自杀身亡的结论；而且会让雷公明他们更加警惕，转移或销毁一切可能的罪证。还有，我们从贾虎老家的别墅里找到汪雨那辆车，还有汪雨的一些物品。你上次分析得对，正是雷公明叫贾虎带走汪雨的。可雷公明的本意可能并不是要杀死汪雨，只是想通过手术把他变成傻子。贾虎为了霸占汪雨的车，才把他抛到乱坟冈的。可惜贾虎也被灭口了，关键的人证又没了，我们目前还是没有足够可靠的证据链将雷公明他们绳之以法！”
窗外没有乌鸦的天空显得更加阴郁，还飘着没心没肺的雪花。黎峰长叹了一口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打何仙姑的手机。可是那边却传来关机的声音。
黎峰只好又拨打了唐宾的电话。
唐宾的大喇叭又在黎峰的耳边嗡嗡响起：“黎峰，我这几天正想找你呢。你知道吗？何仙姑的儿子金凯真出事了，他开着车还是冲进江里淹死了。何仙姑这下也掐不住了，疯了，她光着身子披头散发地在大街上跑，还嘻嘻哈哈地见人就说，是她咒死了她自己的乖儿子。她这个婆娘真是报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黎峰却觉得悲哀，救嫦娥最有可能的一条路也断了。他像最后求证似地说：“可何仙姑对我们这边的人说，是嫦娥为了找了他爸要学费，抢夺方向盘才导致孟建伟的车冲进江里去的。”
唐宾为嫦娥大鸣不平：“怎么可能？倒是何仙姑的嫌疑很大，我托人问过当时办案的民警，他们说也怀疑孟建伟的车坠江前被动过手脚。这次金凯出事后，他们调查时还从何仙姑房间里搜出过巫毒娃娃，上面写着孟建伟、孟嫦娥还有他儿子金凯的名字。何仙姑还先后挪用了孟建伟的四五百万资金到她开的火锅店，才导致他的广告公司破产。孟建伟最后剩的一套房子也被何仙姑独吞为己有。她担心嫦娥回去跟她争房产，才要你们给她开颅废掉她！”
“那警方怎么不早把何仙姑抓起来呢？”黎峰问。
“没有足够的证据啊！现在这个婆娘又自废武功疯掉了，这个案子也只有不了了之了。”唐宾飞扬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黎峰脸上。
黎峰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他们这些天随时可能把嫦娥带去开颅，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忙尽快找到嫦娥的亲生母亲呢？只有直系亲属才可能将嫦娥从这里带出去！”
“你还真把我当成FBI的神探啊！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可能从那么大的美国找到一个多年前就混进去的女人呢？而且她很可能已改成了英文名字，那样不是大海捞针吗？”
“送佛送到西，做好事也要做到底。你跟警察熟，查下她母亲当时出国的记录，还看她在重庆有没有什么亲人朋友还在联系没有？”黎峰多方提示说。
“好吧。你这个家伙莫不是真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看上了嫦娥这个幺妹儿了！”唐宾嘲讽地说。
“我就是看上了又怎么着？也轮不上你这个老油条吃醋啊！”黎峰以攻为守。
“吃你个板板的醋！老子身边的美女如云，还招呼不过来了！不跟你这个龟儿子摆了，老子快点给你打听嫦娥的老妈去！”唐宾哈哈大笑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