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仇人相见
谢冰很是惊讶。
在她的印象里，除了飞豹女兵队，好像还没有哪个国家有女兵。
郭铨于是将和寡妇军交手的经过细细讲解，还没讲完，谢冰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哎呀，笑死了，真是太好笑了。霜儿，你快给我揉揉，哎哟，我受不了了！”
郭铨大窘，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宋珺也不理会，自顾跟吴甫之小声交谈。
谢冰好半天收住笑，接过寒霜的茶水喝了两口，这才平静下来道：“郭将军，这样的女子也能让你们折损这么多人马？你的兵也太脓包了吧！哼，若是让我们遇上，只怕连我们的衣服挨不上就见阎王了。”
郭铨红着脸小声道：“轻敌，我们太轻敌了！”
宋珺接过话头，沉声道：“郭将军，要吸取这个教训。战场上是没有男人女人的，碰上了就是敌人。不过，这个寡妇军倒是有些血性，其志可嘉。呵呵，她们竟然将我作为她们唯一的目标，倒是让我荣幸得很啊！”
谢冰白了他一眼，嗔道：“是啊，你都被万多女子日夜惦记着，当然荣幸了。听说那个领头的叫……叫什么来着？”
郭铨忙道：“叫燕姝。”
“哦，对，那个燕姝貌美如花，本领高强，珺哥是不是可以收降她为我所用啊？”
看着谢冰似笑非笑的神情，宋珺苦笑道：“冰儿，这都啥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谢冰一脸正经道：“珺哥，我可不是开玩笑。燕姝现在可说是秦国对抗你的一面大旗，如果真的能够将燕姝降服，我们将彻底摧垮秦国人的战斗意志。上一次洛阳大战，我们能让秦国人三代忘不了痛，要是收服了燕姝，秦国人八辈子也不敢对我国动兵了。”
众人立时被吸引过来。
这确实是一个十分独特的见解。
刘毅不以为然道：“一个毫无章法只知道死拼的寡妇军，还用得着什么奇思妙想。冰姐女兵队就可以将她们包圆。”
寒霜反唇相讥道：“盘龙哥，你这大男子主义是不是得改改了？按你的意思，要是你带队，是不是一个连就解决了她们？”
飞豹里除了宋珺，刘毅最怕的就是寒霜。
鬼知道什么原因。
果然，刘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红着脸低下了头。
刘裕慢悠悠道：“冰姐的意见很奇特，也很有见地，如果能够成功，当然是上上之选。只是燕姝生活在仇恨里，性情扭曲，人格分裂，想要降服她，没这个可能！”
冰姐，是飞豹队员对谢冰最尊敬的称呼，没有年龄界限，除了像邢老先生那样的老前辈。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叫起的，无从查考。刚开始谢冰还觉得别扭，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
谢冰朝宋珺那边笑笑道：“怎么没可能？只要一个人出马，保准燕姝乖乖来投。”
众人都无声地朝宋珺笑。
正在默默思索的宋珺惊觉众人目光都看向他，不解道：“都看我干嘛，我脸上长了朵花？你们什么意思嘛！”
众人越发吃吃地笑起来。
谢冰咯咯笑道：“珺哥，你说这燕姝可以降服吗？”
宋珺摇头道：“如此冥顽不灵的女子，我可降服不了。不过，你的想法确实很不一般。冰儿，你有什么好主意？”
谢冰俏皮道：“我啊，还真有个注意。珺哥，告诉你？”
“说出来听听！”
谢冰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可怜巴巴道：“末将要说了，你得恕我无罪！”
众人被谢冰逗得哈哈大笑。
宋珺笑道：“冰儿，还装上了啊。说，嗯嗯，本王恕你无罪！”
瞧瞧人家两口子，情调上了。
众人大笑，却也想听听谢冰到底是什么好主意。
谢冰立马像换了个人，一本正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道：“美—男—计—！
此时，姚硕德和姚绪就并排坐在姚绪洛阳城内的官邸里。
对面而坐的，是姚硕德议和班子的成员，赵曜和燕姝。
燕姝是临时加塞的。
让一个充满仇恨的寡妇军统领进入议和班子，姚硕德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他知道燕姝的心思，无非是想看看惦记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仇人长什么样。可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一旦言语不合，那还谈得拢？但燕姝坚决，姚兴也照准，他姚硕德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将燕姝带上。
燕姝的确存了亲眼见见宋珺的心思，当然还不止这个。
如果议和成功，这杀夫大仇就别想报了，寡妇军也就没了存在的价值。这种情形，燕姝是接受不了的。但谈判是国策，她不能破坏。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在谈判时寻机刺杀宋珺。
但这谈何容易。
别说飞豹，朝堂打滚几十年的姚硕德第一个就不答应。
燕姝这点心思，也太婴儿科。
所以，在金殿上，他明白地对姚兴道：“陛下，带上她可以，但是，如果她做出什么对谈判不利的事情，老臣是否可以先斩后奏？”
姚兴也知道燕姝有企图，只是不好挑明，见皇叔一针见血，考虑到谈判的重要，便委婉对燕姝道：“燕将军，兹事体大，万不可由着性子来。如果你不答应，朕连雍州都不让你去。你明白吗？”
燕姝知道瞒不过皇上，不答应的话，连宋珺什么样估计也见不着，便爽快道：“末将答应就是。”
姚硕德还不放心，追了一句：“将军可否发个毒誓？”
燕姝一愣，随即朗声道：“末将若是做出对谈判不利的事情，必将万箭穿心。”
人家既发了毒誓，姚硕德不答应也不成，只好带她出来。
但他心里始终不踏实。
没人敢说百分百了解燕姝，但这个女人的复仇之志绝对举国皆知。她坚决要见宋珺，三岁孩子都知道她想干什么。
姚硕德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限制燕姝的活动，使她没有机会接近宋珺。如果这样燕姝还能对宋珺下手，那就是天意了。
能够不打仗就能解决问题，宋珺当然乐意。而且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条件完全可以根据己方的利益抬高一些。
谈得拢就谈，谈不拢，那就战场上见高低。
两手抓，两手硬。
经过一番接触，双方决定在襄阳城谈判议和。
当宋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燕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是森冷刺骨的寒光。
真人就是真人，和想象中的还是有区别。起码一点，面前的人不是凶神恶煞，而且还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帅哥。
当然这帅哥在燕姝眼里，与恶魔是同义词，甚至比恶魔更可恨。
宋珺漫不经心瞥了燕姝一眼，微笑着对姚硕德拱拱手道：“老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姚硕德也拱手道：“宋王爷，老夫受我主差遣，前来议和，但愿我们两国能共享和平。哦，老夫给你介绍一下。”
他指指赵曜道：“这位你认识，平东将军赵曜。”
赵曜忙拱手道：“末将赵曜，拜见宋王爷！”
宋珺笑道：“赵将军，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久违了！”
姚硕德又指着燕姝道：“这位是巾帼军统领、奋威将军燕姝。”
燕姝不动，也不言，只是冷冷地盯着宋珺。
姚硕德轻轻咳了一下，燕姝依然如故。
这就让姚硕德有些挂不住了。
他不禁轻叱道：“燕将军，休得无礼！”
宋珺摆摆手，迎着燕姝的目光，微笑道：“久闻燕将军大名，果然是巾帼英雄，幸会幸会！来，大家请坐吧！”
说完，也不管燕姝什么态度，率先在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众人皆坐，独燕姝还在那盯着宋珺。
姚硕德又羞又恼。
这还没开始谈，你就这么个态度。人家宋珺王爷大度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皇上也真是的，干嘛非得要她参加议和呢？
“燕将军，我们要开始谈了，你还是坐下吧！”姚硕德强忍怒气，尽可能柔和道。
赵曜也拉了拉燕姝的衣服。
燕姝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但目光始终不离宋珺。
自丈夫死后，宋珺的形象便一直在她心里扎根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想着宋珺的时间比想丈夫都多得多。她家的院子里，就矗立着一尊宋珺的泥像，样子是根据众人之口做的。只不过那不是用来膜拜，而是她练习刺杀所用今日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仇人，你让她怎么平静？
宋珺浑不在意，对姚硕德淡淡道：“老王爷，我们开始吧！”
姚硕德点点头，诚恳道：“宋王爷，我们都是军人，都敞开了说为好。还是你先说说条件吧！”
宋珺淡淡道：“老王爷，我方条件很简单。一、你们将雍州归还，然后全部退回贵国去！二、将叛徒庾楷交出来，我们要法办他。”
“你凭什么说雍州就是你们的？雍州也是我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庾楷已是我方大将，不可能交给你。你是谁啊，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燕姝直接跳将起来，指着宋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