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竹越你小子借口真多!”孙大铭一掌拍了过去,“帝皇姑娘你别听他的,他为了建这个天天比我还卖力得多,起早贪黑就是他了!”
“那是因为你睡觉老爱打呼噜,吵得我没法入眠罢了,孙大铭!”面子实在挂不住了,竹越一张秀丽地脸顿时憋个通红。他躲开她有些惊奇地视线,嘴里不满地嚷嚷着。
宋缘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宫殿,因为是夜晚,一些不怕黑的孩子提着一盏灯笼,在长廊上站成一排,笑靥如花地说:“帝皇姐姐请走!”
“谢谢。”她有些惊喜地看着四周,心里对竹越每日消失的原因也解了答。
说起竹越这个人,还真是全能了。辛亏有人指路,否则简直能够绕晕她。当她头昏眼花的推开烟血楼的门时,耳边回荡着泉水的泠泠声响,她愣了愣,抬头仰望一座高山,水流不息,眼下直径又哪有楼名那么可怕?宋缘不解,回首去询问竹越。他道:“这是慕红酩的杰作。”
“红酩……?”
“是我。”慕红酩从人群中走出来。她紧紧盯着流向远方的那条河水,问:“你可还记得,我背着垂死的娘亲遇见你的那处地方?”
见宋缘凝视河流而不语,她惨然一笑,“没错,便是这里了。”
“迟早一天,我会为因中毒而死去的父老乡亲们报仇。而让他们下黄泉的地方,就是烟血楼了!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自己国家研制出的毒药的滋味!”提起往事,慕红酩拽紧了拳头,眸色暗红,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宋缘不是没尝试过为复仇而杀人的感觉,眼睁睁的看着仇家死在自己的剑下,而她却坠入了血腥的深渊之中。报仇不是一件好事,杀了人后那股不正地欢乐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一次了。对于慕红酩的话,她也只是叹了口气,“仇恨这种事情,还真是无法撇清。红酩,你若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那我也不阻拦你。”转身欲归时,竹越拉住了她,“帝皇。”
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正式的称她为帝皇,她觉得有些别扭,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便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
“你封此地为刹,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问。
“我也不知……”她皱眉,“许是初次到来,便带给我这么一种感觉了吧。”
荒山野岭,沉寂无声。血腥弥漫,尸体成堆。
“是吗?”竹越罕见地笑了笑,“那么,就让这块地方,以此名为景可好?”
在宋缘犹豫的那瞬间,山林外竟然又出现了一阵巨大的骚动。她想也没想,立即冲到楼台,见有一群举着火把的士兵,骏马奔腾着正朝宫殿这边赶来,一些士兵拉弓放箭,顿时,如雨一般的利器朝高楼这边砸来,连绵不断,好几次险些射中宋缘,都被她阴沉着脸用血临挡下了。
“毕鲁国……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么?”竹越眯着眼,看清来者装备后,冷笑了一声。而他身后的人们,无一恐慌,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慕红酩咬牙,一把夺过孙大铭手中的大刀就要往楼下冲,宋缘一把拉住了她,“莫去,去了也是送死!”
“是他们先来送死的!!”她不甘地吼道,“我这次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竹越!”宋缘唤人拦住慕红酩,转身对他道,“我回答你方才那个问题,我答应你,让刹国彻底改变。”
他神色颇为深沉,从袖子里取出一颗掌心般大小的明珠,道:“巫人的杰作。若是使用了它,此后的刹国,不善之人,易进难出。”
宋缘一把夺去,用小刀割开手心,在鲜血涌出的同时紧紧地握住了那珠子,嘴里喃喃着什么。
手心里一股暖意传来,她是以自身下了定义——若身亡,则国亡。
竹越仰望天空,静静地闭上了双眼。站在一旁将慕红酩拽住的孙大铭也颇为惊奇,一向理智行事的他竟然敢将此地全然奉献给这个小毛孩,是拥有了怎样的信念呢?
也罢,自从她挽回刹国,她的命,就是全国人的命了。
只见天边一道光朝四周扩散开来,下一刻,刹国的天空便被血色吞没,暗红的云在翻涌着,隐隐约约发出诡异地声响。一层无法目视的结节笼罩着整个刹国,自此与武界隔绝。
“帝皇姐姐会巫术!”有小孩子惊奇地大叫起来,“变了,刹国没有白天了!好厉害!”
“这是……”慕红酩停下了动作,怔怔的望着天空的变化,“封印?”
楼下的士兵见情况不对,终于停止了攻击。那领头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喊一声“快撤”后,一条队伍又朝来时的那条道奔去,可四周都是山,又哪有什么出口?士兵们惊慌失色,仰望那不正常的天色,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找出口么?”
森林中弥漫着浅红地雾气,一位女子绯衣长袍,似幽灵般从中缓缓走出。
“不好,是刹国的人!”一些士兵见状,纷纷举起武器,瞄准了她。
宋缘不躲,也没停下步伐,一身轻飘飘地衣裳在夜风里肆意飘逸,“可是毕鲁摩让你们大驾光临的?”
回应她的只有利器的“咻咻”声。她冷笑一声,拔出血临挡住攻击,“不说也罢,挑一个杀死后作为回礼吧,红酩。”
士兵见来者武力高深,害怕地转身就跑,谁知又碰见了一脸杀气的慕红酩,眨眼间便被凶狠地残杀在了一把大刀之下。
毕鲁摩带领三千士兵被堵在了刹国山前,国师正想着法子进去,却闻高空有重物被抛下的声音,他稍一定睛,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便从天而降,狠狠地落在了地上,其人身上还穿着毕鲁国的战甲。
周围的士兵一声惊呼,手上一紧,马儿一声呼啸后连退几步,险些重心不稳摔倒。
毕鲁国皇子镇定自若,他看了一眼那人的伤势,突然一拉缰绳,掉头就走。
国师一头雾水地在后面追问道:“皇子,不攻进去了么?”
毕鲁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抬头望着头顶上被染得通红的云层,“……进去?或许进去了,刹国的帝皇便会以死招待了。”
“就像,他们一样。”
此时,刹国被鲜红所染,正如宋缘的血染红那颗明珠。
而那颗明珠设下的方位,也正是刹国,它被用完后,竟然融进了宋缘的体内,手心上的血痕也消失了。
从今往后,她都能随时感知刹国的变化了。
毕鲁国主动退兵后,外界开始流传开刹国与武界分离的消息,说那不久前才多出来的小国竟然开启闭关锁国的模式,一些大臣不禁连连叹息:如此一来,便少了一个联手的伙伴了。
一些人也觉得奇怪,深入了解后觉得刹国无论人力还是武力都不拔尖,竟敢采取封闭式发展,又有人说刹国帝皇不过是个年幼的小姑娘,出口便给自己封下“罗刹”的代号,简直嚣张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可就算留言再怎么批评刹国种种不合理的作法,都再没有人敢攻进去过,甚至一些游士在路过时听到山的另一头阴风阵阵,吓得一溜烟跑走。
“哈哈哈,一群懦夫!”一名黄衣女子看着仓皇而逃的人们,叉腰大笑。她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五辆马车,车上载着大箱子,正笨重地往前挪移,“都给我快点,待会儿就要进山了!”
“是。”
宋缘在竹越的书房中研究着各国地理图,突然听见山外一阵叫喊,“开门,开门啦!嗯?怎么不行……芝麻开门!”她放下书后一阵汗颜,最近叫门的人可多了,就这次来者的嗓门是最大的,几乎能够在山间回荡许久才散去。
“怎么了?”竹越听见动静后抬头看她,她便如实道:“有人来了。”
“又来了哪位不要命的?”他云淡风轻地瞥了窗外一眼,“都是些闲得发慌的人,先放着不理会吧,若是继续吵下去的话就让慕红酩杀出去。”
“行。”宋缘刚想下去叫人,慕红酩就匆匆地赶了进来,脸上有一丝仓促地喜色,“帝皇大人,来者不是别人,是您的亲戚!”
她一愣。
姜芋进了刹国后,累得吐着舌头倚着一棵大树,动手指挥马车往里行驶。一个男人坐在一个箱子上,翘着腿悠哉悠哉地抽烟,不时打量一下四周的红雾。
“姜大人,前面……前面都被雾气遮掩了呀,该怎么走?”车夫看着眼前茫茫一片腥色,感觉周身被一股凉意侵袭,冷得嘴唇都在抖。
“那就停在原地等缘儿出来吧。”姜芋叼着一根草,若无其事地拨弄着头发。短短几个月,刹国便成了这番模样,想必也是那个竹越的杰作。
安子睿从车里钻了出来,“阿芋,小心点,这些雾气有毒。”
“嗯?”她也不慌,反而是大口吸着气,“有什么毒?”
“你没事就好,只是我感觉……有些头晕罢了……”他刚说完,坐在前头的车夫便闷哼了一声,然后一头往旁边栽了下去,吓得他倦意全无,“哇!”
“怎么了?”姜芋连忙朝两人赶来,见安子睿呆呆地望着前方,朦胧红雾当中,一袭黑衣缓缓地拂过,转瞬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