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生死情缘,此生不换
杜玉生从房间走出来后,便对着武玉鹤摇了摇头,十分颓丧的模样。武玉鹤看见杜玉生这般,顿时面如死灰,不管不顾便冲入房间。
房间内完颜珩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脸上的血渍也已经洗去,却依旧苍白如画像,身上似乎有许多处的伤,包扎得虽轻,却也渗出了鲜红色。
不知为何武玉鹤却是不敢靠近了。一步之遥,他看着完颜珩,随后缓缓开口道:“你说喜欢我说笑话,还有那些好玩的谜语,你不知道那些谜语我都是特意为你而说。你离开前说要回来继续听我说笑话、讲谜语的,但你如今躺在这里又算什么?你可曾怪我去得迟了?若你怪我,便醒来打我骂我都好,不要如此一动不动。”
“我再给你讲一个笑话好不好?一只猩猩经过树林,不小心采到了长臂猿的粪便,好心的猩猩把猿打扫了粪便。过了不久他们相爱了,别人问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猩猩回答说:‘是猿粪(缘分)!’你说我们相遇是不是缘分呢?从现代到这里,从盛京倒秦州,只为遇见你。我不会讲情话,只会讲笑话,可是现在还会有谁听我讲笑话呢,谁还能听得懂我的冷笑话呢?”
“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武大人?”上官涟捧着水盆进来了,武玉鹤知道她是女子身份,适才也是杜玉生让她帮忙照顾完颜珩,此时她进来,想必他刚才所说她都听到了,但是现在又有何意义呢?
“怎么了?”武玉鹤拭去眼泪,看向一旁迷惑不解的上官涟。
“你是来为完颜珩入殓的么?我想先和她单独呆一会儿。”
“入殓?”上官涟不明所以。
“杜神医适才出门对我摇了摇头,他的意思不是完颜珩已经药石无灵了么?”
“好你个杜玉生,又玩这样的把戏。”上官涟气不过,放下水盆,撸起袖子就打算去找杜玉生。
“武大人别担心,完颜珩并没有大碍。”
门突然就开了,杜玉生被挤到房间。
武玉鹤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姓杜的,你这又搞什么鬼?”
“哪有,我哪有搞鬼?我,我当时不过是累得不想说话,便摇头示意武大人完颜珩无事了,哪知他就这样冲进来了,然后就深情告白,我也不忍心打扰不是。”杜玉生似乎有些无奈。
“还有流枫,你方才也和杜玉生听得起劲是不是?”
流枫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是杜神医拉着我说要看好戏。”
他们在一旁吵吵闹闹,武玉鹤却是一言不发,只是走到完颜珩的床边,伸手抚上她的脸,那种温热,提醒着他完颜珩还活着,他不禁如释负重。
“武大人,对不起了。”杜玉生和流枫道歉,态度诚恳。
“无碍,若不是这阴差阳错,我也不会说出自己心里的喜欢,虽然她昏迷不知,但我却看清自己的心意了。”武玉鹤还在抚摸着完颜珩的脸,他自己的脸上也满是温柔之色,于是上官涟便示意杜玉生和流枫出来。
“唉,真希望完颜珩能和武玉鹤玉成好事。”杜玉生感叹道,他能说方才他被武玉鹤那番话感动了么?
“如若能成便是极好的。不过完颜珩不是喜欢赫连征么?两人青梅竹马,若不是因为那桩误会,两人如今怕是儿女遍地了。果然是造化弄人呐。”连流枫都不由得感叹。
“不过,你方才装得可真像,实在是高!”杜玉生对着上官涟竖起拇指,脸上满是佩服。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你那药有效么?那完颜珩当真是有意识的?”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杜玉生是谁,天下第一神医呀!”
“天下第一神医?我看改叫天下第一媒婆多好!”流枫也不由得取笑道。
“只能帮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唉,做媒是会上瘾的。”杜玉生摸着下巴这样说道。
屹羅都城萨拉齐内,如今四处流传的便是皇后的传说。犹记月余前,拂曦在慕达赛上的惊艳如神,被奉为神女也不为过。百姓等待着帝后大婚,皇后的风华绝代,却没有想到延迟后的封后大典上,皇后化身神女,一缕青烟之后便缥缈不见,当时观典的百姓难以置信,人群之中有人大喊:“神女归天,天女在上!”于是百姓一一跪倒在地,恭送神女归天,化为天女。
那场面屹羅的百姓永生难忘。
青烟过后,山茶花倏忽开遍,带来一阵阵清香,微风起,花瓣飘落,纷纷扬扬,告诉他们这一切都不是梦。
于是这些时日萨拉齐内俱是这样的传说。
扎西大叔却是有些愁容,这一切都不简单,然而他却无能为力,本以为赫连征会找他,但是一切都平静无波,但是他心中的忧虑却没有减去半分。
“怎么了?”扎西大嫂说道。
“你说拂曦是不是?”
“唉,说什么呢?大家说是便是了,哪管那么多,何况这事发生在众人面前,有皇上作证,没有人敢说什么。再说,我们的部族出了一位天女,没有人敢对我们部族如何的。”
听到这样的话,扎西大叔也便释然了,确实他们的部族比起以前确实是好不少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好还能维持多久。
行宫内,拓跋太后一人在内,柔姑姑虽然已经回来了,但此时并不在她身侧。
“你来了。”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拓跋太后是向空气诉说着,只是她说完之后便有人缓缓走出,悄无声息。
“多年不见,皇嫂还是一如往昔敏锐。”来人正是秦州的大巫师,或许该称为屹羅清宗,赫连晋。
“你来所为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赫连晋几十年未曾出现,这次出现必定有事。
“我知皇侄心大,却不想他因此而生灵涂炭,宏图大业不需要用百姓的鲜血来祭奠。我来是希望皇侄能够收手,与其余三国相安无事,至于与东瀛的贸易往来,我认为是值得的。皇嫂想必也有所考量。”
“你也知道儿大不由娘,如今我已经彻底放手朝政,一切朝政事物皆由征儿独当一面,这事我或许能够提点他,但征儿做不做却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十几年不见,也不知征儿如何了。”赫连晋有些感叹。
“我来还有一事,尔齐城这几日怕是有战事要发生了。这事便有你转告征儿罢,若他能去看看便是极好的。我的话希望你能慢慢考虑。”
赫连晋转身便欲走,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回过头来,而此时拓跋太后也转过身来。
“你怀孕了?”赫连晋看见拓跋太后已经隆起的肚子。
拓跋太后却不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还有何事?”
“缔结双生誓约,除了那种方法,还有其他么?”
拓跋太后摇摇头。这结果似乎在赫连晋的意料之中。
“我知你和完颜哲在一起了,这孩子想必也是他的罢,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如此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儿育女。皇兄我不知他会如何想,但我却是祝福你的,你无须隐瞒,这些年你确实苦了。”赫连晋走到拓跋太后身侧,然后执起她的手,探上她的脉搏。
“你年纪已大,这个时候生养孩子是极其凶险的,所幸这胎儿很稳健,你无须担心。我这里有一块药玉,能保你们母子平安,你且手下,随身佩戴。”赫连晋将玉佩从身上取下递给拓跋太后,然后便欲俩开。
“你当初有没有后悔过?”拓跋太后手心捧着玉,看向离去的赫连晋的背影。
“没有。”
无方殿内,赫连征捧着尔齐城传来的密报,双手有些颤抖。奏折掉落在地,上书:“尔齐陷落,主帅失踪,昱朝来援,外族退驻。”
“索西,你速速前去尔齐城务必找到阿珩,她必定不会有事,她答应过我的。”
索西有些惊讶地看向赫连征,他从没有看过这样的赫连征,语无伦次,心慌意乱。
“是。我立马去办。”
赫连征随处走着,这时候他不知该向谁诉说此事,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马场,当年他与完颜珩赛马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如今不过物是人非。
“陛••••••陛下。”那人似乎有些不敢确定,但却是立马跪下行礼了。
赫连征这才发现是一名马倌,负责这里管理马场马匹,说来他也许久未曾见过他了,似乎是从正式登基接管朝政开始的罢。
“平身。不必多礼。”
“怎么今天完颜将军没有来?”马倌名苏达,四五十岁的样子。
“哦?”
“她若回来必定是要来这里看看的,陛下每次来马场,完颜将军都会跟着,在陛下走后,她便一个人沿着陛下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平常她也会跟我说许多事情,她太孤单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于是我便成为了她信赖的听众。好些日子她都没来了,我以为今日她会来的,却没有想到是陛下。”苏达有些感慨。
听到苏达这样说,赫连征却是有些恍惚了,原来如此,每当来到这里他便心情放松,许是因为这里有他们的共同回忆,但现在看来是因为这里有她的气息,还有她的陪伴罢了。
“我知道完颜将军是极爱陛下的,只是太过隐忍了,我不知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没有过不去的坎不是么?完颜将军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她,把她当做闺女看待,真心希望她幸福。”
“陛下宣布立后的时候,我看见她一个人在这里呆了许久,而后不知埋了什么,随后便回了府中,再也没有来到这里了。也不知她如今如何了。”苏达在一旁坐下,并不看向赫连征,只是陈述着完颜珩的过往。
“你说,阿珩埋东西的地方在哪?”
苏达将赫连征领到一处月桂树下:“就是这里了,我看见她边哭边用手挖出一个小洞,然后将一些东西埋在了这里。”
苏达也不去看赫连征是何表情,而是悄然离开,这个时间留给赫连征便好。
不知为何赫连征却不敢去接近那个地方了,但是他终究还是一手挖开那些泥土,一点一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揭开原封不动的记忆。
赫连征挖了许久才看见那个烤漆红木箱,上面有一个小锁,看见那锁的形状,他便从锦囊中拿出一把小钥匙,然后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赫连征一愣,随即露出暖暖一笑,但却有些伤感。
“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