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尔齐之危，心心念念
完颜珩回到尔齐城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因为一个月前完颜珩不过是回朝述职，恰逢帝后大婚便在朝逗留了些时日。事情完结了，她也该回到尔齐城，如此才算顺理成章。
不过完颜珩回到尔齐城并非如此“顺理成章”。
虽然完颜珩此时已经在了尔齐城的帅府内，但如今的她依旧有些晃神，她还没有彻底明白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带着一身疲累与不解便这样回到了尔齐城，而尔齐城也不是让她放松的地方，依旧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解决。
还记得当她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赫连征焦急的眼神，然而他的关心却不是给她，而是给那名叫“拂曦”的女子，而此时她就是拂曦，因为她看见镜子中的脸并不是她自己，而是拂曦。
“你醒了。”
“陛下，是我，阿珩。”
“我知道。”
完颜珩一愣。
“拂曦已经离开了，她移花接木将你变成她转移视线，如今的她已经远走天涯了罢，而所谓的封后大典不过我的一厢情愿，这像不像一个笑话？”
完颜珩摇摇头，虽然她在醒来时便猜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有想到赫连征会这么说。
“你说我对她是爱么？当初她救我，我欠她一命，现如今她这样做，置帝王颜面，男人尊严于何地？如此这样便两清了。当初在昱朝盛京，说不清是何，我称她为小狐狸，或许是出于猎奇心理，但却没有那么简单，我终究还是对她动心了，若没有慕达赛上再次相见，这也便成为一段回忆罢了，只是她给了我希望，但如今却是一种嘲弄了。你说我是自作多情还是自作自受？还好如今我并非爱她到了骨子里，抽身而退还来得及，只是若再次遇见她我便绝不放手了。”
赫连征回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完颜珩，而完颜珩却是有些呆愣了，她未曾想到赫连征会对她说起这段往事。
完颜珩也不说什么，而是自己将易容面具揭了下来，随后用一旁准备的清水洗去易容—她不想用拂曦的面容来面对赫连征。只是她身上还穿着帝后华服，而它正在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
“那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办？”
“既然她这么不动声色地离开，那么我们也该给她一个轰轰烈烈的离去。”
完颜珩知道赫连征想做什么，她懂得他的心思，只是他的心思却不是用在她的身上了。
但赫连征显然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他接着便说道外族异动之事。
“你说的外族异动究竟如何？可有应对之策？”
“他们似乎在策划着什么，偶尔发生一些小动乱，不过很快便被平定。但我却感觉他们在策划着什么，而且有人在推波助澜。”完颜珩或许有些儿女情长，但她终究还是屹羅的将军，儿女情长永远比不上国家在她心中的分量。
“如今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到尔齐城了，毕竟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那里还需要我的守护。你放心，屹羅的山河我会为你守住，一土一木不让他人分毫。”
“既然如此，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城楼上，赫连征看着完颜珩率领着一支军队缓缓出城，直到完颜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最前，赫连征才长袖一挥便离开了城楼。
从城楼到无极殿的距离对赫连征来说并不长，已经足够他去想明白很多事情。比如对于完颜珩的感情，还有拂曦在他心中的地位，然而看着完颜珩那样落寞离去的背影，赫连征却有些动摇了。
还未走到无极殿便看见一旁的柔姑姑。
进殿后，柔姑姑缓缓开口：“我知道阿珩始终还是怨我的自作主张了。若非当时我的私心，想必如今你们早已经在一起了，或许儿女绕膝，而我执意告诉你们真相，你们却依旧回不去了。当初我给阿珩下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真心，甚至故意陷害你未来的皇后，无非是为了她，只是如今看来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了。”
“不，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罢了。我与阿珩之间有太多阻隔，无论之前因为身世之谜而产生的误会，还是如今我心有旁骛。这一切都会发生，只是我却看不懂自己的心了。姑姑，你说我该怎么办？”赫连征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向柔姑姑撒娇的状态，大抵受伤或是迷茫都会如此罢。
“阿珩走了，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相见，我怕她不愿见我，所以始终未曾去见她，但是如今她已经离开，而我却突然后悔了，比起见到阿珩的难堪和无言以对，我更惧怕的是如今的别离。你说我该如何呢？我们被太多的事物所束缚，瞻前顾后，总以为这样便是为了那人好，但我们并不是他人，如何就知道她（他）这样就好呢？有时候顺应自己的本心便好，不必去想太多，想得太多，往往失去了去做的最好时机。”柔姑姑语重心长，看着赫连征满是慈爱之色。
“姑姑，这些其实我都懂，但我却无力去做。你说，若我想挽回阿珩，如今可还有机会？但挽回又能如何，我心中还是放不下另一个她。这样的我，阿珩还会想要么？”
“我不是阿珩，所以我无法给你确切的回答，你若想知道，直接去问她便好，记住，尽管去做，比起没做的后悔，你或许更愿意去承担做了的后果。”
“姑姑，我知道了。”赫连征背对着柔姑姑，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而无力。
“今日我来不仅仅是为了阿珩一事，还有太后。如今太后已经显怀，在行宫外休养，虽然这事极隐秘，但还必须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一切就麻烦柔姑姑了，阿珩的事情我会解决好，请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母后的事情哦也会安置好。”赫连征说完便开始在笔上写着什么，于是柔姑姑也便退了出来。
“柔姑姑！“柔姑姑刚一退朝宫殿，便听见赫连晴的声音。
“怎么了，我的公主？”柔姑姑看着赫连晴一脸忧虑的样子。
“皇兄还好么，有没有很生气。”
“你找你皇兄为了何事？你皇兄如今正在忙，怕是没有时间。”
赫连晴把柔姑姑拉到一旁，环视四周，然后便轻声说道：“皇兄的皇后逃婚一事跟我有关，我想着成全珩姐姐的，但如今的状况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必皇兄也已经知道这事与我有关，我怕皇兄生气。”
柔姑姑却没有想到赫连晴在这事上也搀了一脚。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皇兄想必也不会再责怪你了不是么？放宽心便好，你可是你皇兄的亲妹妹，他不会责罚你的。”
“可是••••••”赫连晴欲言又止。
“若你还不放心，那便亲自向你皇兄道歉去。”
赫连征看到赫连晴还是有些惊讶的，他没有想到赫连晴居然亲自请罪来了。
“皇兄，你打我骂我也好，这事是我干的，我确实帮拂曦出宫了。不是我不喜欢拂曦，而是拂曦说她不喜欢皇兄，我不希望皇兄受伤，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便帮拂曦出宫了。”赫连晴一进宫殿便如此开门见山道，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气魄。
“既然如此便罚你禁足一月，面壁思过。”赫连征头也不抬，依旧在伏案写着什么。
赫连晴似乎有些惊讶赫连征居然不细问，而且责罚如此之轻。
“怎么，嫌这责罚轻了？”赫连征抬起头来看着张大嘴巴的赫连晴。
“不，不，皇兄你是受刺激了么？”赫连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那便禁足三月。”
赫连晴生平最怕的便是禁足，听到赫连征这样说，立马就跑，边跑边说：“皇兄不许耍赖，说好一个月就一个月，一言九鼎！”
看着赫连晴如此，赫连征不由得笑了，只是这笑倏忽而逝，随后他的脸色便有些凝重了。
行宫内，拓跋太后在一旁的藤椅上小憩，阳光铺洒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派静谧。睡梦中拓跋太后似乎并不安稳，犹带愁思。现年四十余岁的拓跋太后，此时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岁的模样，风韵犹存，已经显怀的身孕，让她看上去带着母性的光辉，有一种别样的美。
完颜哲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拓跋太后，但此时她却不是太后了，只是一个怀有身孕的母亲，亦是他最爱的女子。
拓跋太后睁开眼，看着为她挡光的完颜哲，没有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已经快到晌午了，而这日头也渐渐大了。
“婥儿，你眉心微蹙，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完颜哲将拓跋太后扶起，走到阴凉处，便开口道。而“婥儿”便是拓跋太后的闺名，她名拓跋婥。
“无事，只是不知该如何安置这孩儿了。”说完拓跋婥便抚上了微微凸起的肚子，哪有半分杀伐决断的摄政太后的风范。
“我找陛下商量过此事。他会安排好一切，只希望婥儿你好生照顾好自己，他不会亏待自己的弟弟，婥儿放宽心便好，一切有我。”完颜哲将拓跋太后揽入怀中，满是疼惜之色。
“但愿如此罢，我不想与他分开，更不愿看见征儿的疏离。”
完颜珩刚回到帅府，便有人通传有外族入侵尔齐城，来势汹汹，在城下叫嚣。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会会，我倒要看看能弄出什么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