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绵城之遇，故人故交
挥别李家村的村民们，拂曦一行便出发前往绵城，现在已经是在绵城的地界，距离绵城也便不远了。一路上的风景也当真是极好，离开盛京是正当春时，这个季节却已是夏日，一路蓊郁。
杜玉生在叶舜的要求下一路都着女装，上官涟不知为何也改换了女装，甚至教杜玉生穿着打扮，一路上欢声笑语还真不少，大多是因为杜玉生在女人物事这方面的一窍不通，闹出许多笑话来。一路上嘻嘻闹闹着便来到了绵城，递过秦州的通关文书，拂曦一行便入了绵城。
“这绵城还真是繁华，一点也看不出三年前历经战火。”流枫开口道，当年他曾来到过绵城，战火前的绵城或许都没有如今的繁庶。
“嗯，确实呢。”杜玉生在马车上打量着街市。
“三年前你也来过这里？”
“当然，哪里有战火哪里就有我。战争过后极易爆发瘟疫，这便是我三年前留在绵城的缘由。不过，当初玄祯帝的一系列措施做得却是极好的，所以便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骚乱，发生的瘟疫也只是小部分并没有扩散开来。”杜玉生说道。
前方有一支队伍正在巡逻，领头之人正是欧阳墨，也便是绵城的少城主。
“这位兄台请留步。”欧阳墨堪堪与拂曦擦肩而过，但不知为何他在此刻想起了三年前的傅公子，解决绵城之危的傅公子。
拂曦回头看向欧阳墨：“不知少城主有何事？”
欧阳墨却是十分惊喜：“傅公子！”
一别三年，三年之间拂曦的容颜已经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身量也长开了不少，乍一看，欧阳墨却是不敢错认，但拂曦一开口，那样的气度与当年如出一辙，绝不会错。
欧阳墨还记得他父亲说过，当年的傅公子便是如今的玄祯帝，而此时他在这里遇见傅公子，是因其微服私访的缘故，既然如此，傅公子便是再好不过的称呼。
拂曦一行与欧阳墨在这里遇上，但这街市之上还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欧阳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便对拂曦说道：“请各位先随我来。”
欧阳墨将拂曦一行带到了城主府，在大厅上对着拂曦便是一拜。
“欧阳墨参见陛下！”
对于欧阳墨知晓她的身份，拂曦并不意外，三年前的绵城之危她要的也不过是扬名天下，一个重回朝堂的极好时机，所以众人知道也不为过，而且她还与欧阳墨打过照面。
“既然是微服私访，便不必多礼，就如同方才将我称作‘傅公子’便好。”拂曦示意欧阳墨起身，随后不久欧阳城主也来了，依礼见过拂曦后便开始汇报绵城的近况等。
“这次我途径绵城并未做他想，看到绵城如今的状况却也是极为欣慰，你们都做得很好。”
欧阳城主退下后，欧阳墨领着拂曦一行参观城主府，为其安排住处。一路上欧阳墨不停地打量着杜玉生，不知为何他总想起了三年前在城内的杜神医，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喂，你干嘛老盯着我看？”杜玉生实在是受不了了，按捺不住还是开口询问。
“在下失礼了，是姑娘让我想起了三年前的杜神医，姑娘给我的感觉与他十分相似。”
“我就是杜玉生。”
“姑娘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三年前我给你开的方子要背给你听么？对了，如今你的不足之症已经好多了罢，可有继续强身健体？”杜玉生突然记起了什么。
欧阳墨却是信了，当年之事知道的人确实不多，不过多亏了杜神医他的先天羸弱之症才能根治。
但杜神医便成了这样一位姑娘，还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多谢神医了。”
欧阳墨不知该说什么了，好在已经到了后院，将房间都安排好了之后便离开了，只不过心里依旧还有很多话想问。
拂曦本意不在绵城，只不过途径绵城，顺便看看罢了。既然快要回到盛京了，也便不在乎这几日的时间了。
从城主府出来，杜玉生拉住上官涟便去了绵城有名的胭脂铺和成衣铺，这些天听上官涟讲得杜玉生都心头痒痒了，于是她有些迫不及待。至于叶舜却是与流枫在院落里切磋武艺，因为他们三年前便已经来过绵城，对于绵城早没有那般兴致了。
拂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答应了玉如缘出去看看。
“我当年游历四方，却没有来过绵城，三年的事情我曾听说过。你便陪我看看这绵城可好？”
“好。”
如此便有了拂曦与玉如缘一同在闹市上闲逛的情景。
来到一处面人摊，拂曦停下脚步但随即便走开。但玉如缘拉住了她。
“我想做个面人。”
面人摊的师傅按照玉如缘的要求捏了两个面人，一个是玉如缘，一个便是拂曦。
“这个送给你。”玉如缘将捏成他的面人递给了拂曦。
拂曦接过面人便噗嗤一笑，这个面人和玉如缘全然不像，就如同一个胖娃娃，不过在五官略微有些相似。而看到她自己的面人之后，她也不由得笑出来。
“这真是有趣得紧。”拂曦从没有看过这样的玩意儿，她的童年里没有这些。
“当初我在世外蓬莱时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物事，来到大陆之后却喜欢上了这样的简单物件。”
玉如缘很少说起世外蓬莱之事。
“我一直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这个我希望你喜欢。”玉如缘说道。
“在初见时你曾让我一画，那件礼物我很喜欢。还有这个，我也很喜欢。”
玉如缘从脖子上取出一个玉坠。
“这是当初父亲交给我的玉坠，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拂曦却是知道这个玉坠是当年太皇太后之物，留给玄熙帝做念想，玄熙帝一直都不曾离身，而它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既然是父亲给你的，你便收着罢。”
玉如缘摇摇头：“物归原主，这本该是你的东西。”
其实玉如缘还没有说出来一个秘密，关于这个玉坠的秘密。
“你若能告诉我它所代表的含义，我便收下。”
其实拂曦知道它所代表的含义，只不过她想听到玉如缘亲口说。
玉如缘不愿说。这是一个秘密。
“这玉坠你且收着便好。你愿意说时，我便愿意收下。”
玉如缘将玉坠收回，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最好时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现在这个时刻突然拿出玉坠，或许是因为拂曦方才的笑，让他产生了幻觉罢。
玉如缘追上拂曦，拂曦拿着面人在街市上走着，而她还在想着玉如缘是以何种心情一直呆在她的身边。以前她刻意去回避，但如今却是不得不去面对的一个问题。
不知不觉走到城郊处，而两人始终不发一言。
“你为何要一直留在我身边。”这个地方说这样的事情刚刚好。
“我以为你知道。”玉如缘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也不知道。”背对玉如缘，拂曦如此说道。
“你知道，你只是不想回答。”看着拂曦的背影，玉如缘悠悠开口，很多事情我们以为逃避它便不存在，只是一转身，它依旧在。
“若我一直等下去，你也会一直等下去？”拂曦开口道，有些事情并不能说得太明白。
“会。”
“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拂曦看向玉如缘。
“你找到自己的真爱时，我便会离开。”黯然而又心怀希冀。
“那么你现在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便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真爱？”拂曦反问，这或许是一个极好的理由。
“或许是罢。”
“你没有一直这样的理由。”无论是爱，还是因为责任。
“我若说有便有。”
风过叶扬，飒飒作响。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玉坠所代表的含义了么？”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玉如缘想着这件事情迟早便要一个了断，对他自己来说更是。
“父亲告诉我，让我找到你。你这个身份，于你而言是个束缚，而你会有你自己的打算，若你孑然一身归隐，他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这个玉坠便是信物也是聘礼。反之，这玉坠便只是物归原主了。”
拂曦即便猜到这玉坠所代表的含义，却也没有想到玉如缘是这样的打算。
“你方才说玉坠物归原主是何意？”
“我知你一直都未曾放下，今后也不会。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断了自己的念想罢了，对于你，我作为一个兄长或许更为合适罢。”有些事，说出来便是最好的面对方式。
“你给我的时间太短。”
玉如缘抬头看向拂曦，这样的话是何意？他心里有一丝希冀在升起。
“我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只是时间太短，太深的感情就像浓烈的酒，不是那么容易便能稀释，即便稀释，那份醉意还在。而我现在还在这样的状态。”任何一个男子的情深，即便不能回应，也不能愧对。
“我愿意等。”玉如缘不知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是那样浓烈的感情怎么能轻易放下？有些情哪怕是倾尽一生也难以释怀，但他可以陪她等。
“一路上我想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很多事情无法强求，无论是桑梓誉之于我，还是我之于赫连征。有些人合该是他人的一场旖梦，梦醒之后就不该继续沉迷，只是醒来后无论如何都会怅然若失。回到盛京，我会将一切都了断。我给自己的时间已经够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