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留否去否,皆在心中
萧行远并不知拂曦一行已经离了盛京,一路南下。只不过这几日四处不见拂曦的身影,他甚是想念,随后便也释然,既然已经惊动了小狐狸,聪明如她怎会自投罗网?
就在萧行远暗自哂笑自嘲时,索西面色却有几分凝重,将手中密信交到萧行远手中后,便侍立一旁,而索东则依旧傻大个,不明所以,不过看见萧行远看完信后的十分难看的表情,他便知许是屹羅那边出了大事了。
“即刻回屹羅。”萧行远扔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径直走向马厩,牵起他的汗血宝马便驰骋而去,方向正是屹羅。
天下居高处的叶舜看着萧行远一行如此心急火燎地回屹羅,不禁露出一笑,看来那便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
屹羅那边只怕好戏正酣。
柳寻倾自那次被萧行远拒绝后便有些心灰意冷,不过这些时日因拂曦的开导便有些释然了,但她这表哥却微服私访去了,无所事事的她便只能男扮女装来这天下居,恰巧便看见了狂奔离去的萧行远,一时间便有些愣住了。
叶舜是认得柳寻倾的,也知其对萧行远的心思。
“柳姑娘随我来,傅公子嘱咐我好生招待你。”
柳寻倾闻声看向一旁打着折扇的叶舜,这才初夏时节便已经打上折扇的人,在她看来风流不足,做作有余,不过因叶舜的风度傲然,她便舍弃小看之心。
“想必公子便是表哥说到的叶舜叶公子罢?”
将柳寻倾带到雅间内,为其泡了一盏茶。茶香氤氲,水雾缭绕。
“今日请柳姑娘来是因傅公子嘱托。若有他人打听傅公子身份,你万不可泄露一分,不然便有杀身之祸。至于柳姑娘刚才所看之人,并非萧行远,或者我们该称萧行远为屹羅圣宗赫连征。你万不可与他再有联系,这人心思不存,进入盛京之后便别有用心,若是他向你献殷勤,那便是居心不良,必有所图,你须小心为上。”
柳寻倾听完叶舜这话后虽然心中震动,却也借着清茶冷静了下来,她表哥既然如此做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而她只需配合便好,于是她便对着叶舜点了点头。
“你可知表哥去往哪里了?”
“既是微服私访,哪有行踪可言?我只知她一路北下,而再过几日我也要离开盛京了。柳姑娘若遇上麻烦可来天下居找钱掌柜。”
柳寻倾点点头。
这边拂曦一行出了盛京之后,在一家客栈歇下,到二日便继续启程出发。
来到汝县时,但见县内吹吹打打十分热闹,走近一看才知是一家郑姓小姐抛绣球选亲。
“唉,可怜了郑小姐这么如花似玉,摊上郑员外这样爱财如命的爹,即便是抛绣球也难逃嫁给纨绔的命运,真是可怜了一朵鲜花就这样插在了牛粪上。”一老秀才摇摇头,叹息不止,哀怜不幸。
“谁叫那纨绔的爹是贾县令了呢!也不知这贾县令是如何日进斗金,不曾鱼肉乡里,但这钱如此来路不明总归是不好的。你说会不会和县里这几月来的蹊跷事有关?”一穿着长袍的男子说道,年纪不过三十上下,似乎是做小买卖的商人。
“你不要命了!这样的事情也敢说!不过确实,这几月来我们县内的妇女被拐的人越来越多,但都没有任何线索,如此一来也便成了悬案,也难怪你要怀疑了。这县衙一直都不曾给我们一个交代,这般人心惶惶的,也确实不妙。不过老兄,你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在这县令到任之前,这拐卖妇女的案件便不少,而且一直没有破解。现在的这贾县令听说是商贾出身,花钱捐官,如此才来了我们这汝县,所以他的钱虽然来路不明,但与这拐卖妇女一事怕是没个关联。真心希望这案件能早日破解,不然汝县的年轻人以后连媳妇也讨不上了,而我要抱孙子也就难了!”
这个汝县果然有故事。
拂曦听完人群之中的窃窃私语后,才看向高处手捧绣球的郑小姐――果然是个如花似玉的人儿,还是妙人,不然如何还能策划这抛绣球,而不是一辆花轿直接送到贾府?
但郑小姐还是失算了。高楼之下的空地上只有那贾县令的纨绔儿子贾经在,其余人等都在空地范围之外看热闹――这些想必都是她爹与贾县令的安排了。而她也心如死灰,直接背过身将绣球一扔,却不是贾经的方向,而是线外拂曦的方向。
拂曦正欲接过,哪知桑梓誉却在那绣球离拂曦还有一丈远时,便一把接过绣球。
桑梓誉不知这绣球是何物,只以为这球要误伤拂曦,于是便一把接过,正欲撒手,却听闻高楼上的郑小姐大声朝他喊道:“这位公子便是我命定的夫君。”
桑梓誉一把扔下绣球走向拂曦身侧,并不理会郑小姐的话。拂曦却是摇摇头,想不到桑梓誉竟阴差阳错地接下了绣球,而他必定是不知这绣球的含义。
众人还没有从这剧变中回过神了,便被桑梓誉这般漠不关心的举止给激怒了,这郑小姐可是他们县的第一美女兼之第一才女,不能被人如此轻贱!
“公子请留步,既然公子接下了这绣球便是郑小姐的夫君了。”一位年轻秀才道,这人便是郑小姐的兄长郑予刚了。
桑梓誉却是直接无视,越过郑予刚拉过拂曦便走。拂曦却挣脱他的手,向着郑予刚行了一礼,并对着怒不可遏的郑予刚解释道:“我这位兄弟不知这边习俗,以为这绣球要害我,这才误接了郑小姐的绣球,我代其为各位道歉,还望郑公子海涵。”
见拂曦如此进退有度,不卑不亢的举止,以及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郑予刚的怒火便消了几分,不过他不能就此罢休,毕竟他不能眼看着妹妹跳入纨绔子弟的火坑,看拂曦与桑梓誉的不凡气度,他心中也是有了考量,而且方才妹妹的神情他也是看到了的。
“那便入乡随俗,规矩不可破。”
“本公子还未说话呢,哪轮得着这小白脸答应不答应!”
拂曦与桑梓誉看向发声的那人――正是贾县令的纨绔儿子贾经,不是大腹便便,略微清秀,只是脸上的淫邪之色如何都掩盖不了,如此一来当真不愧纨绔之名。
“这小白脸明明犯规了,在白线之外接着绣球,所以这不算数!”
“贾公子这话可说错了。我规定在白线之内接住绣球即可,而这位公子正是在白线之内用手接住了绣球,这手可是如大家所见出现在了白线之内,如此你可还有异议?”郑小姐从高楼娉婷袅娜地走下,旁边侍女相随,因未出阁所以以纱蒙面,如此一来又几分神秘,更添魅力,比之高楼之上露出真容的惊鸿一瞥更添魅力。
贾经虽说是纨绔,但众目睽睽之下还当真难以反驳,只能自认倒霉,本以为天衣无缝,哪知半路上出现一路人,如此只能悻悻地带着随从小厮离开
一旁的郑员外则是煮熟的鸭子飞了、肉痛的表情,看着贾经离去的背影无奈地跺地摆手。
桑梓誉依旧一头雾水,好在流枫凑到他耳边解释了一番才明白了,但他却依旧只看向拂曦,不去理会一旁对他暗送秋波的郑小姐。
“予柔见过公子。”郑小姐对着桑梓誉盈盈行了一礼。
桑梓誉用莫名其妙的脸色回应郑小姐的自作多情,郑小姐有些意外,居然有男子对她如此这番一再拒绝无视,心下不禁几分恼怒,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敢问公子贵姓?”
桑梓誉拉起拂曦便走,拂曦这一次却没有再挣脱,不过却有一排家丁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拂曦示意桑梓誉稍安勿躁。
“郑公子如此做是要逼婚么?适才我已解释过,如此这番郑公子便有些咄咄逼人了。”
“规矩不可破,请入乡随俗。”
拂曦知事已至此,便对桑梓誉道:“你待如何?”
“全凭你做主。”
“若我要你留下呢?”
“那我便留下,因为你必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那好,你随他们去,我稍后便来。你且等我。”
拂曦看着桑梓誉随郑府之人离开,方才桑梓誉眼中的寂寥还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她看向一旁的流枫与上官涟,只道了句“去客栈”。
百姓见戏就此落幕也便各自散了,不过今日倒也是极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