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恩听到这一句后面便听不清了,也许是间于这句之后突兀而来的惊天巨雷将她的耳朵彻底震聋了,又或许是纱幔外头的那两人根本也没说什么,总之她陷入了一种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的惶恐之中。
龙床的纱幔阻隔了外面的灯光,虽说她并不止于一点也看不清,但这种昏黄和阴沉以及睡在一边聊无声息的皇帝都让她感到窒息。他嘴边吐出的血已经凝结,按照卿弈出门前的交代,她用帕子沾了点桌上的茶水将皇帝面上的血污擦去。
复又拉高了锦被覆盖住被他自己一刀刺穿的胸口,很多事情都朝着崔承恩无法预计的方向去。或者就如同卿弈最后说的那一句:皇位和天下在此一役。
外头沉默了半响,突然书房的门从外侧被推开,打开到最大弧度碰到两侧的墙壁“砰”一声十分尖锐的穿透。
崔承恩从龙床里头尽可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有一些影影绰绰的模糊影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她有些后怕,不知道卿弈该如何应付。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故啊?”
是卿弈的声音,里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从进入书房开始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和崔承恩料想的一样,内间的卿弈瞧着外头突兀涌进来的人群并没有出乎意料之感。
他弹了弹手指看向太子和国师二人,十分戏谑。
“皇上抱恙,你二人便领着成群的禁军进前,若非有意逼宫谋反老臣想不出其他原因。”
明知道太子和国师两人设计让他坐实这弑君谋逆的罪名,里头那皇帝也确实断了气毫无声息,偏偏那二人在看到卿弈十分淡定的面容后颇有些不安。
“本宫同八弟一样,只是探一探父皇如何,绝无冒犯意。”太子收敛了心神,到底做不到卿弈这般不动声色。
“呵!”卿弈冷笑一声,“老臣可不见八皇子曾领千百个禁军一同探望,此事老臣必要禀告到顺天府由一众大小官员一一定夺。”
太子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卿弈,继而又转向在他身后一步距离的纳兰覃,像鹰隼一样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继而大掌一挥,对身后的沈越和黄光霖道,“带着人出去,到院子外面候着。”
黄光霖有些不甘,狠狠瞧了一眼卿弈才出去。没能亲眼看到该死的卿弈被撕破脸上那张伪善的面具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的遗憾,但他一定会争取到机会送卿弈上路。
门从外面被合上,如今这室内只剩下卿弈、八皇子、太子和国师四人,当人后两者并不知道房内仍有第五人。
在暴雨中等候了约莫一炷香,离暗号发出至今已经有了半个时辰,原先说好的那些大臣一个也每到。终于太子和国师二人的耐性被磨光了,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弃车保帅,切不能前功尽弃了。
饶是如此想,对面前的卿弈更是小心谨慎。
“首辅,本宫同国师来探父皇,你不让开,本宫如何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