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一凛,面上透出些许惊恐模样,“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为何……为何……”
卿弈也不怕说穿,事实上他就是为了当着崔承恩的面说穿,“皇上可以请君入瓮,老臣就不能将计就计?”
“计?你还能有什么计?”皇帝眼里冒出熊熊地怒火,“饶是朕将这细线一断,屋顶的孔明灯就会飞离,朕已命人登高注视,只要一有动静所有人都会冲进来。届时你卿弈定然坐实了这谋反、谋逆、弑主的罪名。”
“哈哈哈……众目睽睽之下,高堂庙宇之上,你当如何辩解?你又能如何辩解?”
“咿!”崔承恩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只想着卿弈私自入宫还是会挨一些罚,没想到居然是满门抄斩的罪过,恐怕这罪名若是真的坐实了连卿家已经入土了的先人都得被挖出来鞭尸锉骨,按照已有的先例,卿弈该是会受到凌迟之刑。
这可如何是好?怪不得他先前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入宫参与朝堂之事。
见卿弈抿了抿嘴不说话,皇帝反而来了劲,“朕也当真不明白,你这般聪明的人。抓了崔承恩威胁你你都不为所动,反而上表朝廷尽快处置。原你这般通透怎么突然就转不过弯儿来了?呵!”
他笑,笑得讽刺、想得猖狂,“所以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啊,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皇上文采风流老臣比不得。”卿弈敛下眼眸,当真是一副被说中心思斗败了的模样。
崔承恩见状心下更是不忍,明明他可以完好地避过这一场浩劫,却偏偏为了她而以身犯险。若是他早已料到此事仍然甘心情愿进宫来救她,这样的恩情恐怕是她难以回报的了。
她突然想起方才卿弈说的话,一切都太过巧合。莫邪有一封印有首辅印信的书信博取纳兰覃的信任,然而入宫一事分明是崔承恩的临时起意,她果然一开始就在他人的算计之中吗?
因为蠢钝,所以害了自己,连带着也害到了卿弈!
“卿弈,你现下才想到要服软……要谄媚,是不是晚了?”
他不置可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背对着皇帝负手而立,而他正面的方向恰好看到崔承恩探头探脑躲在珠帘的一角,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有谁得罪了她,小巧的腮帮子气鼓鼓的当真是同谁在斗气呢?
卿弈忍不住嘴角上扬,心底某一个地方塌陷了一块。
“很多时候,人还是会凭感觉行事的,若是处处算计便不叫人了,那叫活死人。皇上,您连驾崩之事都能拿来算计,离那活死人差得还远吗?”
凭感觉……崔承恩瞧着他神色无常,但仿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朝她眨了两下眼,端的是妩媚风情。
崔承恩感觉自己心跳加速,那前些日子被自己强行打压下去蛰伏了许久的“西施”再度出现在她眼里。
崔承恩脑海里无端端冒出来在迎宾楼里听到的一句话: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