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弈的回视毫不客气，生生将皇帝的目光逼退。
“挂在书房中的那幅画，恐怕就是结症所在了。”卿弈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皇帝满脸的不可思议。“什么挂在书房？那画朕分明早已收好，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卿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问道，“皇上，您卧病多久了？期间又有多少人来探过您？这么多人中唯独老臣抱病探望不及，您将这话诬陷到老臣身上，老臣确实担当不起。”
“不是你，还有谁这么大胆？”
“皇上难道不曾想过……来探望您的人之中，会有几个别有所图吗？”他也不急着说破，就像先前皇帝吊着崔承恩的胃口不愿明说，他现下确实赤裸裸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皇帝虽说病弱缠身，到底还维持着仅剩的理智，也有可能是回光返照的原因。他抿着发紫的嘴唇，整个头都有些小幅度的抖动。他忽然惊了一下，双腿剧烈一蹬，恐惧的表情便露在面上。
这是崔承恩见过他最为失态的模样，哪怕是方才对着卿弈乞求极乐丸都不会比现下更为惊悚，他整张脸扭曲变形，竟像是就这么去了。
良久，皇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灰白的面色更加暗淡无光，张口只说了两个字，“太子。”
“皇上，您魔症了，”卿弈的语气听起来很惋惜，“舍了这条命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太子随您，都是这里不聪明却自诩高人一等。”
他修长的食指点了点眼后太阳穴的位置，配合着微微倾斜了脑袋，看起来十分俏皮，若是忽略去他面上极近讽刺的表情的话。
“呐，别紧张，您躺平稳些再听老臣说，”卿弈上前，刻意取过床头的银白色细线绕在皇帝裸露在外的干枯手指上，当然是在完全与他没有任何肢体和皮肤接触的情况下。“拿好您的秘密武器，或许您会用得到。”
崔承恩咽了口口水等着卿弈的下文，他说他领着她解开一切的困惑，他像一座大山牢牢挡在她的面前，叫她感到无比的安全和放心。
“那画卷里头的女子叫崔丽华，您知道、老臣也知道，可将画卷挂在书房的人却不知道，若不然他完全不必做出这般搬石砸脚的蠢事。”
“崔丽华和崔承恩是什么关系，相信从面貌和年纪上皇上早已推断出来，可那人却全然不知道，或以为这当真是皇上慕少艾才全力要保下的一个人罢了。他必然去顺天府大牢中探过崔承恩，否则他不会拿真的这个对老臣做威胁。”
卿弈眼波流转，注意到了皇帝龙床紧靠的墙面有一个细小的孔洞。那孔洞中似有微光一闪，再看便寻不着了。他凝着神，语言便有所收敛，“此人同老臣府上家臣串通一气，皇上不会不知，但这几个家臣却是果郡王送入老臣府上的，纳兰翎佳何许人也皇上难道不清楚？”
每每提到关键之处，那孔洞里头都会透出微光，这里头显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