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恩的眼里映入了一片狰狞的血色，这眼色并不是皇家的朱漆那般贵气，甚至有几滴还溅射在崔承恩的面上，她感觉面孔一热，便有血腥的味道传来。这味道并不好闻，甚至还有些臭。
与此相对的是手心一凉，一个冷冰冰的物什被强硬地塞到手里。崔承恩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床头边上的细线“啪”一声嘣断了，线尾的一端弹了一下，拍打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细长的绯红色，过一会儿就蕴开成了一片。
她愣在当场，有些回不过味儿来！
不过是将将靠近皇帝的龙床便被他大力地拉扯过去，雕花的龙头里迅速吐出了一把匕首，崔承恩没看到皇帝是如何触动这龙头的开关，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拿着尖端刺向自己的胸口，或许是切断了动脉这血居然像喷泉一般涌出来。
崔承恩眼看着自己一头一脸全是猩红一片，鼻尖充斥着血液的恶臭味，从胃部到喉咙一阵阵地恶心反胃，那液体粘到的地方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齐齐冒了出来。
皇帝没有闭眼，反倒是眯着眼睛看着崔承恩，眼里面的释然和得逞的意味该死的扎眼。不知何时那细线被嘣断了，狠狠弹了崔承恩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嘴唇是颤抖的发白。
“丽华，我总归是要还你一条命，总归是还在你后人的手里。可是，现下她也要陪我一块儿死，谁也撼动不了纳兰氏的江山！”
皇帝没说一句话，都有鲜血从他口中涌出，这浻浻的流量崔承恩都怀疑他怎么还没死？一个人真的会有那么多血吗？心脉断了真的还能说这么多话？
她只觉得脑袋里面有无数只蜜蜂在嗡鸣，她不知道皇帝说了什么……而且，那把刺伤了皇帝的匕首还在她手里，泛着寒光、滴着血！
“崔承恩！”
有人自身后唤她的名字，听起来有些遥远。不过真切可以感受到的是那一把将自己揽入怀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她贴在他的胸口，不意外因为对方一直很平稳而缓慢的心跳声而逐渐平静。
“我……”她想说话，况且她觉得自己应该说话，以显示自己还活着、精神还是正常的，“卿弈，我……我想，我只是吓着了。”
“嗯，我知道。”
他令人安心的平稳嗓音出现在头顶，有声带的颤动震得她头皮发痒。一只手从她手中不动声色地接过匕首，用藏青色袍子中雪白的中衣袖口替她将面上的血渍擦干净。
袖口还留着贴近肌肤的体温和余味，是说不出的好闻。她知道他的每件衣服都熏过香，但中衣里面的香淡了，反倒是体味重了。
“别，别弄脏了你衣服。”崔承恩向后仰着身子想避开他。他是一个多么爱干净的人啊，沾上了这些得叫他多难过？
“别动！”卿弈一只手臂环过她的收腰蓦地收紧，将崔承恩整个人贴得更近。
卿弈擦得很仔细，擦完了脸上的血迹连脖子上的、手上的都不放过，两人相拥的前襟更是分享了那些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