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崔承恩没有开口,纳兰彰也是会向她讨要一口水喝,顺道培养一番情意,说不得美人对他也有意就此趁着闲人离去你侬我侬一番也是极好的。
然而听了崔承恩的主动邀请,纳兰彰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瞧着她的眼神也是越发的灼热和粘人。
孙玉才将将离开一会儿他便痴缠上来,很是亲切地贴近崔承恩的身侧,他是太子到不至于像寻常好色之徒的急色模样,仍旧有度地保持了一些距离。“阿恩,你说的花茶……”
“就是太子殿下眼前这一壶了。”崔承恩赶忙答上,在纳兰彰伸手过来要将她环入怀里的时候果断地将桌上放置地那壶茶水高高提起。
两人之间隔了一壶水,虽然这谁不是滚烫可纳兰彰仍是停下了动作,右手从下面抄底握住一整个茶壶,左手却学着卿奕的模样摸出了一把烫金的折扇,上面好似用金粉将当代名家刘振清的真迹加以着重墨迹。
一摇一晃间不但没有纳兰彰设想的那般风度,反倒是多了乡绅之类刻有地炫耀之色。
崔承恩不明白她此举意欲何为,倒是再握着这茶壶显得十分尴尬,于是便悄悄撒了手。这会儿纳兰彰却豪迈得探手引脖,青花的瓷壶被高高举起,壶嘴对着他嘴巴的方向,这水便似一个弧度倾泻下来。
温和润口的花茶清香扑鼻,加上他饮茶时候潇洒豪迈的动作,若是忽略掉现如今满口是黄色小菊花的窘境的话,却是也称得上是一副美景了。
“这……阿恩,这是为何?”太子在尝到第一朵小菊花的时候实际上面色已经有些僵硬了,可还是硬着头皮吞了下去,可后来是接二连三的小菊花,时而还有颗粒坚硬的松子或是花籽一类的东西,这就实在是咽不下去了。
如今喝得满嘴都是,实在同他设想的潇洒畅饮、美人坐怀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崔承恩强忍住笑意,面上却是一脸无辜的模样,“哎呀,太子殿下,方才您喝得急了,奴婢未能来得及提醒,这壶是这里配发的,里头没有办法将花茶的浸泡部分桎梏住。若用的是宫中御前的茶具,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崔承恩如今也练就了一身“唱演俱佳”地本事,当即便委身行了一礼,道,“请太子殿下责罚奴婢。”
“这……”纳兰彰心下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同时无法平息地还有那股不知该往何处发的无名火。责罚奴婢是他常做的事情,可眼下这人是卿奕的,如今他连小手都没有牵着、小嘴都没有亲着又怎么舍得这么让她就死了。于是便前压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这事,其实,也不怪你。”
“当真不怪奴婢?”崔承恩低垂着脑袋,却偷偷抬了一双眼睛看他,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睛很像山野间奔跑的小鹿,瞧得男子心里很是充满了义愤填膺的保护欲。
这回纳兰彰是心甘情愿地点了点头,道,“不怪了。”
“那太子殿下可要将这壶花茶都饮了,这可是奴婢的一番心意。”
“都、都饮了?”纳兰彰不动声色地掂了掂手里的茶壶,差不多约莫有半壶左右水还在里头晃荡晃荡,这都饮了就意味着还得再受一次满嘴都是小菊花的滋味,那味道不单单是苦涩更多的是黏糊糊地犹如吧什么蠕虫放进去的恶心感。
纳兰彰想了想,道,“阿恩啊,你这屋子里可有茶杯,容本宫一杯一杯慢慢享用。”
崔承恩歪着脑袋看着他,也不急于回答,倒是满是希冀地说,“可是奴婢觉得方才太子殿下开怀畅饮的姿态却是再潇洒不过了,寻常人等哪有这等大气地姿态?”
这一番话说的纳兰彰可谓是骑虎难下,男人最怕的就是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尤其是在心爱却又不属于自己的女人面前,唯恐是叫人瞧不起。于是,崔承恩此时的一番话加之她面有期待的神色更是叫纳兰彰难以应付,好似这一个回应不好便生生措施了美人到手的机会。
“呵呵,”纳兰彰赔笑道,“本宫且坐着休息一番再饮。”
若是再尝试一回能让美人心甘情愿投怀送抱便也罢了,若是不行,他纳兰彰还没有蠢到叫人愚弄。他心下这么想,面上却是不表现,走了两步坐在崔承恩身前的主位上。通常那个位置都是留给自家主人,而如今这卿奕却是用不上了。
这时,从里屋传来一阵“霹雳巴拉”混乱的声音,像是有茶具这列易碎的物品叫人大力打到地上。
接着听到男子的声音,“出去,谁让你这奴才进来的。外头的人难道都死了吗?没听本官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吗?”
然后,孙玉尖锐的声线便穿了出来,“首辅大人您息怒,您息怒!奴才是代替太子殿下来瞧瞧您,听说您身子不爽。”
“出去,还要本官再说一遍吗?”
“是是。”
有是一阵乱打乱砸,不一会儿就见到孙玉灰头土脸的出来了,疾步走来的时候步伐不稳,拂尘的头上还沾染了好些尘埃。对于御前一丝不苟的孙公公来说,这样的狼狈是极少见的。
纳兰彰在外间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以眼神询问孙玉。那厮却是点了点头,面上表示十分尬尴。
忽然,外头又不平静了,一个深蓝色袍子的侍卫翻墙而来,一来便施展轻功寻到卿奕门前,在门口的地上单膝跪下留下了一大滩水渍。“太子殿下,允许近前说话。”
他所谓的近前并不是要进来,而是要太子出门相待。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纳兰彰顿时收起了同崔承恩嬉闹时的表情,尤其是听完了侍卫的禀告,面色更是凝重地好似数九寒冬一般。
他唤孙玉交代了两声,却见孙玉点了点头,说了是“好。”
两人又向着崔承恩的方向,又或者是里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纳兰彰这才头也不回地跟着侍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