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府上高贵而神秘的首辅大人第一次将外人带进自己的旭楼中,并且还用了专属的浴房,现下还躺了他的床。
王总管带着于吉过来的时候更是看到了叫人大吃一惊的事情,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爷正挽了袖子打水替姑娘擦脸。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京城百姓又有足月的茶余饭后谈资,不过他家大人哪里像个干活的人?不一会儿就整得人姑娘脸都擦红了。
于吉坐到床边替崔承恩把脉的当儿,王总管和卿弈站在一旁,他的眼神叫卿弈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嘴角那一撇似笑非笑的神情。
卿弈眼睛一眯,面色开始不善,反问道,“做什么瞧着我?”
“我没瞧你啊,”王总管也是个人精,哪能这么轻易就承认,反而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我瞧天象,看看明日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升起。”
卿弈一点即通,明白他指的什么,笑了笑道,“西边升起又如何?东边升起又如何?总归你这日子还得在我府上过。”
“是是是。”王总管表面上忙是应下了,但神色是意有所指故意叫卿弈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
卿弈忍不住扶额,奈何一遇上崔承恩的事连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他羽扇轻摇想要扇去面上的尴尬之色。
这时,探查完病情的于吉转过身附耳到卿弈身畔讲了两句,卿弈面色瞬间僵硬,朝王总管一比划示意他出去。
后者十分识相,出门之后将门带上,脚步声便走远了。
卿弈这才回身抚了抚崔承恩的额头,问道,“确定是因为这个?”
“没错。女子月事之时五内虚弱,血液凝集在腹间,加之施以高温加速了血液流通更是失血过多,大人,您不知姑娘此番月事至吗?”
“咳!知道一些吧。”面对这样的问题,饶是平素里叱咤风云的卿弈回答起来都有些吃力。
两个大男人谈论女子月事,于吉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立刻扯开话题,“姑娘服下紫罂粉之后体质改变,需要静养不宜大出血,此番可能伤及根本。加之紫罂性子霸道难以同其他药材调和,只能任其自己复原了,待紫罂的药效过了再进行调理不迟。”
卿弈点头,瞧了崔承恩一眼只余下叹气,此刻他感到无力,这世上仍有太多事情是他想尽力却办不到的,比如现下。
“于吉,你且同我说说女子月事当注意何事。”
那于吉想来也不大愿意再同卿弈谈此事,只管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陈旧的书卷子,面上已经发黄字迹不清了,他翻到其中两页就这么摊在桌子上。人做了个揖就告退了。
带着冬青木熏染过的高枕暖床已经让给了崔承恩,卿弈只能在边上的寝榻上将就一晚。灯笼叫他换成了昏黄的油灯,他拿起于吉留下的书页靠在榻上翻看,里面记载的不仅详细更是有图画讲解。
瞧着瞧着便望一眼在灯光下渐趋柔和的崔承恩的侧脸,不禁失笑,“真是个粗枝大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