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顺手推舟接下了那六个人,心底里却是留了个心眼儿。分明是各有所长的六个人突然愿意转投门下饶是谁都不会轻易收下。果然……他们的目标是你。”
崔承恩觉得耳朵里有极大的嗡鸣声,却不至于叫她听不清卿弈在说什么。心慌意乱的感觉越发强大,好像心房在一瞬间突然打开,将映在眼眶里的那个翩然若仙的美人生拉硬拽进去,后强硬地关上门,将人锁在里头。
“咦,你脸红什么?”
夜里,面色红不红其实很难看出,但这得排除红到某一个程度。
“我……我感到愧疚了。”
“难得哦,堂堂崔大人会低头认错。”他笑。
心里有个人,这个人的一颦一笑会被无限放大,像是上下左右各置了一面铜镜瞧得清清楚楚。
“他们怂恿你进来,怕是变故就在这几日。我原本想稳稳当当在府里头休个假,却叫你毁得彻底。”他的话里有取笑的意味,也有一本正经的无奈。
卿弈习惯说话半真半假,情绪也多是隐藏在谈笑风生的平静后面,但他这么说崔承恩却无端端生出一种担忧来。他是有能力有手腕,可是她还是会觉得担惊受怕,因为敌在暗、我在明,因为见识过了这许多勾心斗角。
“卿弈,这事儿是我的不对。可那人……”
“你还想救?”卿弈虽是问句,但用的是肯定语气,“崔承恩,你是想同他们一起逼我是吗?”
“没有没有!”怕被误会,崔承恩立刻摆手,“这话又从哪里说起?救人不过一念之间,我并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
“‘崔承恩’是皇上召进京的,皇上不让她死她便死不得。你且看明日究竟斩得成斩不成。”
话已至此,崔承恩也听出来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如今她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精神都抖擞了些。
“既如此,不若咱们即刻便回府吧。”
“回府?只怕此刻已经回不得!”
就在卿弈的话音刚落,两人眼下的凯旋塔下面突然燃起了千百支火把,像是将御前所有的禁军都召集起来将塔围了遍。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举着火把示意,九层高处望下去只是朦胧一片,但崔承恩凭着惊人的目力居然能瞧仔细,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便看清楚马上那人身影,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是黄林之子黄光霖。”
卿弈有些惊讶,“你能瞧得清?”
崔承恩点头,“他们不敢上来,看口型似乎是要你下去呢,是皇上有请。”
“唔。”卿弈摇着羽扇有些不甚在意,“皇上素来给我面子,这凯旋塔说是我的,闲杂人等就上不来。如此,咱们便去会会他吧。”
崔承恩默默不语,任由卿弈牵着她完好的左手往下走去。
忽而卿弈顿了顿脚回身看她,“你可害怕?”
“不曾!”她紧紧地回握住卿弈的右手,宽慰地笑了笑,他的能耐大到能将身边人的光芒都遮去,大家习惯信赖他、依靠他。
“之前说过要领你将这一切谜团都揭开,总该兑现给你。”他低声的说着,声音十分迷人,“省得你在心底咒骂我,不肯真正接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