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生气或者装的生气？崔承恩偷偷觑着他，心里的感觉已不像之前一般能够即使反应做出回应，她总是先想一想，这么一想便耽搁了做出行为最佳的时机，便让卿弈的面色愈加不善。
他松开揽着崔承恩的那只手，转过身凭栏而望，他这决绝的动作也预示着这场谈话他不愿意再继续。
崔承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回他不是装的。
“你别气，”崔承恩跟过去，仿佛后知后觉一般，“李大哥年长于我和臣吉，咱们不可能连名带姓这么唤他。”
卿弈眯着眼睛不理他，狭长的眸子和薄唇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凉薄。“我也年长于你。”
“在我看来，你却是比咱们都年轻。”
“贫嘴。”
“不骗你。我那日在知府衙门后巷瞧见你的时候心里就想，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在内阁为官一定是人中龙凤，我还以你为榜样了呢。”
想起那些时候愚弄崔承恩的事情也有些感慨万千，他勾着嘴角轻轻一笑，“你初来那一日我便找了一对老夫妻让他们去击鼓鸣冤，关于一头牛的事情。”
“啊！原来是你，我说怎么那么巧的事情都叫我赶上了。”想起那时候险些在公堂上出丑崔承恩对卿弈颇有些怨念。“你都是这么迎接新上任的知县的？”
“只是对你而已，见你打马而过用的是首辅的规格便想瞧瞧你究竟有何能耐受到皇帝的垂青。”
“结果呢，你瞧出什么来了？”
崔承恩眼里闪着希冀，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出些好来。不知为何，她就是希望能从卿弈嘴里听出些好。
“你呢，好比是三国时期的孙权。”卿弈说这话的时候满怀笑意，但那笑不纯粹。
崔承恩思索片刻，“你是说我有领导一方的霸气？”
“不，我说的是你有外事问张昭、内事问周瑜的运气。孙权即位时父兄便留下了基业和良臣。你当官时文事问师爷、武是问侍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便当上了尚书，这运气古往今来你也是头一个！”
说的有理。崔承恩心里默默地想，嘴上却不承认，“你这么讲我便是一无是处啦？”
“非也非也，你还会胡思乱想、横冲直撞，做事不经大脑和四处惹麻烦呢，一无是处也太夸奖你自己了。”
“你！”
卿弈面上满是得逞的笑意，漂亮得令人晕眩。崔承恩心想这样也好，他高兴的样子好过面无表情。
“卿弈，你就不能将你知道都说明白吗？若是真不想我怀疑就由你来告诉我，这样不好吗？”崔承恩扭不过自己的心，颇有些唾弃自己的没骨气。
“唉——”
这一口气叹得悠长，“罢了罢了，你知道与否其实改变不了什么，但好过你一直蒙在鼓里叫别人利用。”
但凡卿弈要说重要的事情，他总会弹弹手指，若是此事比较棘手可能还会摩挲起下巴来组织语言，这样的习惯性动作再一次出现在崔承恩面前的时候，反倒是她有些紧张，关于接下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