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屋子里头的李亦非有些恍惚地瞧着她，仿佛想说些什么，动动嘴却只吐出了一个字，他仍旧是一脸迟疑的神色，只是这会儿脚步动了动却有向崔承恩靠近的趋势。
崔承恩见状喜上心头，说时迟那时快就一把抓住李亦非往外一带，这回李亦非并没有做出激烈的反抗，倒是有些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的眼底看穿一般。
崔承恩合上竹屋的门，便去了饮水用的竹瓢，从院子外头两个湖里头取来冰凉的湖水浇灭李亦非身上窜起的火苗。这温度极差的刺激让李亦非浑身抖了一下，可是抱着李延年的双臂却似钢铁一般纹丝不动。
“李大哥，你且将人放下。”
李亦非并没有拒绝，眼光落在当初他坐着的院子角落，将人放在凳子上依靠着墙壁，他同崔承恩两人则席地而坐。
他的双脚是两根骨头，这骨头一路绵延而上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崔承恩一把掀起他的外袍，看到大腿也是由两根骨头支撑，不由再度鼻头一酸。
“哭什么？”
李亦非奇怪地问她，火焰灭了之后他便不觉得疼，他会最终选择新人崔承恩可能就是因为这人的眼泪，让他觉得熟悉。
她抹了一把眼睛，摇了摇头有些自言自语的说：“我不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话传到李亦非耳朵里又直勾勾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眼睛看着地上眼珠子不停来回转动。
“晚娘呢？她没有同你在一块？”其实一认出李亦非来的时候她就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当时不是时候，现下李亦非终于不如一开始那么排斥她。
“晚娘……”
李亦非眉头一皱，额前的梅花印记会显得尤其锋利，一笔一划都像是刀刃一般。“走了。”
他的目光十分幽怨，记忆中有这么一个女子的身影，在两人跑出来的第一个夜里变成了黑色同夜晚融为一体。人怎么可能和夜色融为一体呢？李亦非使劲儿摇了摇头，一定是记错了，或许她只是走了，在漆黑的夜里逐渐消失在这夜色中，一定是这样！
“你怎么了？”
崔承恩看到李亦非晃着脑袋有几分歇斯底里的意味，两手一左一右摆正他的脑袋，这一摆恰好让他的眼睛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火光，火光就一只噬人的野兽盘亘在屋顶上，他仿佛看到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游弋其中，在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
他一定是要疯了，画面不停冲击着脑袋，一幕幕场景飞速闪过，他眼睛瞪得很大，瞳孔收缩像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李大哥！李大哥！”
崔承恩试图拍醒他，因为李亦非那走神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诡异，她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因为无论是动作或者语言都同之前的李亦非大相径庭，连思维都无法以正常人的逻辑来推理。
他的眼光逐渐汇聚在崔承恩身上，那张肤若凝脂的脸同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残缺、没有变黑，一双手就这么抚了上去，直到感受到最真切的人的温度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