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奕将崴了脚的崔承恩背会皓园的时候,小丫头着实是吓了一跳。原本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的小丫头惊叫一声便迎了上来,围着崔承恩左看右看,面上满是忧伤的模样。
“怎么弄成这样狼狈模样了?公主出门的时候明明是那般光鲜亮丽。”她的话一出口崔承恩顿时无奈了。
原来这人在乎的竟然还是她所艳羡的美丽容貌,幸亏这回落湖的时候没有伤到容貌,否则这小丫头不知道要念叨到什么时候了。
崔承恩才一愣神的功夫卿奕已经将她抱入里屋,小丫头还是在她身边好奇地打转左看右看,可是无论怎么看她都不敢对卿奕又丝毫的造次,规规矩矩地又是斟茶又是递水简直就将她这个正牌主子给丢到了一边。
“别在本官跟前晃,去取些跌打药来。还有,取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卿奕有些不耐烦,毕竟这样子叫一个小丫头围观还是第一次,他的恶名在外这个丫头还当真是天真无邪了。
“诶,诶!”小丫头赶紧跑出去,然而还没有出门立刻又辗转回来,道,“回禀首辅大人,公主的新衫还没到,昨日的衣裳奴婢又拿去洗了。”
卿奕听了并不感到为难,吩咐道:“你去长风居取一些过来。”
小丫头一听长风居自己知道这事首辅目前的居所,可是长风居里头为何会有女子的衣衫,更何况又要适合孝娴公主的身量,真的有那么巧合吗?
逡巡的目光有些探寻地往崔承恩面上瞧去,直把崔承恩看得面色一红。
前些日子在卿奕的府上住过,当时卿奕就为她赶制了一批衣裳,原本是不想收下可是换回女儿身之后一直东躲西藏实在不方便亲自出门去置办。因而在宫中住下来之后,也是最多仰仗着卿奕的大手笔。
现下听到卿奕面不改色地让人去长风居中取,实在是觉得羞赧。
她只好东瞧西瞧就是不看面前的两人,被放在寝榻上的时候崔承恩还是有一瞬间的想入非非,尤其是当时卿奕的面孔离她极近,俯身下来垂挂着的一缕发丝就这么顽皮地掉到了崔承恩面上。又轻又痒,好似每一次看到卿奕时候的感觉。
“你不用去忙吗?这会儿都快过午了。”崔承恩面色绯红,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来面对卿奕。
“真实忘恩负义,利用完我就急着赶我走?”卿奕打趣道,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空闲,实际上要处理的事情和没有审批完的奏折都还挤压在长风居书房的案台上。只不过没有崔承恩在隔壁卧房中小憩,时而打扰,他反而是兴不起精神去处理了。
“没有这个意思,你若是留下来用午膳也是可以。”心知他是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崔承恩忙着解释,不过也没有太过往心中去。
“改口的倒是快。”他也并没有急着走的意思,今日已经现身就她就自然做好了被一群人看着的准备,没有必要再故作迷阵,“让我看看你脚上如何了,这鞋子穿着不适应吗?”
“谁会适应这种东西?勉强平衡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倒是宁可换回粗布靴子或者千层底儿,肯定比这个走得快。也不知道是谁立下的规矩!”崔承恩满面的忿忿不平,如此说的时候她掀开了一些裙子下摆,好叫右脚露出来。
红肿的情况并不是特别厉害,细白的脚踝只有一点点隆起的痕迹。大手直接覆盖上来,完全没有在乎男女之防以及所谓的礼数。直截了当地揉捏起来,末了才问上一句,“这会儿应该伤得不严重,脚踝开始热起来了吗?”
“额……唔!”崔承恩应了一声,即便不揉搓光是光着脚背被看着都能产生一种神奇的热量来。
“一会儿就好了,也许是你的脚踝受到了惊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卿奕开了一个玩笑,随即正色道,“约莫傍晚的时候流月公主就要到了,宫中正在准备宴饮的事情,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缺席。”
崔承恩心下小小的讶异,“孙公公早上才出得宫,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迎进来?”
卿奕点了点头,“你同我一块儿去,免得发生像昨天那样的事情。”
“我算得上什么?孝丰公主为何平白无故这般针对我,封小公子是她夫家亲戚,若是当真因为一个绛紫色的荷包而毁去我的清白,最不济都得娶我过门去。这对他们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崔承恩抿了抿嘴巴,“我看倒不如对无华郡主用这套还获利多一些。”
“谁说你什么都不是的?你背后有我,好过一切了。”
这算得上是甜言蜜语吗?
崔承恩心下猜测,然而又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我背后有你,是一直都有吗?还是又是你一次心血来潮?”
“这次不会了。”他轻轻的保证。卿奕自己都不觉得自己会有这般不假思索便示弱的表现,仿佛这时候若是能稳住眼前的人要胜于一切。从前的他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或者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折辱自己、为难自己,甚至动摇了人定胜天的说法。
他眼里是坚定和执着,看向崔承恩的时候只是希望她能够明白和理解,没有更多汲汲营营或者想要牟取获利的想法。至少这个单纯的念头在从前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哼哼。”崔承恩轻哼了两声,仍旧有些不置可否的语气。
这表明了她去一个保留意见,即不完全认可也不完全否决,还是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卿奕面上挂上了苦笑,垂下眸子检查她脚踝的伤势。
“对了,听闻你要讲太妃殿中的公公掉到西宫做司礼?”
“嗯,苏无双。我们俩在千玺殿中见到过的那位,如今不但没死反而仍旧活跃在宫中,太过不可思议了。”崔承恩直接了当地承认了。
“你太冒险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这么贸贸然……”
“嘘!你可别大声!”崔承恩的小手捂上他的嘴唇,濡湿的感觉在手心里,“兴许这会儿隔墙有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