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刑部尚书崔承恩崔大人？”
下朝之后，崔承恩游魂一般走在殿间，只听到后面有嘈杂的声音没料到这人是冲着自己说的话。一回头，看见是孙公公。“公公！”
“大人，崔大人，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孙公公离崔承恩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抱怨着这人叫自己追了一路好生累着了。“咱家问问大人，这讣文该怎么写？”
讣文？崔承恩听了之后忙是可惜地问道，“公公家中是有白事？”
这孙公公当时就傻了眼，瞧着崔承恩跟看个怪物似的，若不是皇帝看中崔承恩他孙公公也不必同一个不开窍的愣头青套近乎。“崔大人，朝中有位官员昨日于府中暴毙，皇上今儿个在上朝的时候都说了，咱们都要写一篇讣文来纪念这位大人，过几日出殡好烧下去。”
崔承恩愣了一下，仿佛头脑叫个重物给撞了一下似的，晕晕乎乎。“不知是哪位大人如此不幸？”
人刚刚走，直呼其姓名怕是会给自己找来不幸。孙公公也怕范这忌讳，这才吱吱唔唔地开不了口，只能小心地暗示，“这位大人是同崔大人同一届的状元之才呢，还是首辅大人的门生。”
“难不成是李……”崔承恩刚要说出口，孙公公立刻翘着兰花指将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噤声。
“呸呸，这死人名讳哪能说？”
孙公公这一举动越发坐实了崔承恩的猜想，果然那死去之人就是他多次从别人嘴里听过的这位文才无双的李延年。李延年高中那年无非将将及冠，如此年轻之姿竟然命洒黄泉，实在是可悲可叹。
不知为何，崔承恩心底竟然浮现出昨日那男子一瘸一拐进入门中的画面，那一眼……
“孙公公，这人是怎么死的？”
孙公公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几尺内无人，这人凑近崔承恩的耳边道，“像是君子之疾。”
崔承恩听得一头雾水。“何为君子之疾？”
对面的人听崔承恩这么问，面上竟浮现了一丝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向崔承恩开口，甚至一度怀疑这崔承恩是在装傻充愣，京城里面好这一口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崔承恩本身就是个容姿出色之人，兴许自己就是个中老手。
孙公公也不回答，顺势就转移了话题，“总之，皇上爷对这位大人十分上心，昨儿个消息传过来，皇上大半宿没睡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出殡那日皇上也会去，崔大人您这头若是再这么魂不守舍小心出了岔子担当不了！”
崔承恩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认了这一番劝导。“是是，孙公公说的有理。”
突然，面前这人神色一变，僵硬着手脚快速地离去，连手边的拂尘都僵直地像一块铁一般，即便他快速跑动起来却连一丝一毫都不曾动。
再一看，卿弈站在汉白玉的石桥上摇着羽扇，一直朝这便看过来，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能将春日里的艳阳都逼退三尺，那石桥是下朝前往宫门口的必经之路，此番只能说是刻意在此地守株待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