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放大的俊脸倒着映入崔承恩的眼底,长长的睫毛像是要触碰到崔承恩的鼻尖,从两侧滑落柔顺的墨色头发像是两道流泻下来的瀑布,美不胜收!
只一眼就叫这似神似妖的男子吸去了神志,崔承恩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愣住了。
“怎么,认不得我了?”
男子揶揄道,看似心情极好。
“卿弈?”莫非真的是白天莫说人、夜里莫说鬼?方才还说着的人下一刻就出现在眼前,崔承恩怀疑方才的话是否叫他听了去,“你怎的像猫儿一般走路没有声音?”
“若要偷听别人说话,走路声音大不是早就被发现了?”
崔承恩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大胆承认听人墙根这种事,“你倒好意思说?”
卿弈笑了,温和鼻息扑在崔承恩的面上,像是蝴蝶翅膀轻微地颤动,“怎么不能说?有人在背后说我叫我听到了,便停下来听个几句。”卿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挨着崔承恩身边就要坐下来。
崔承恩眼疾手快地将衣袍下摆掀开摊在地上,示意卿弈坐在他青色的衣袍上。这个动作令卿弈想起了两人最初的相遇,心下一暖。
“你今日是当朝的首辅大人,还是我的朋友?”
“你希望我是谁?”
崔承恩撅着嘴想了片刻,而卿弈的眼神像是给了他无形的鼓励。“我想你今天当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我有些事尚有些不理解。”
“何不问我?”
卿弈自发自动地脱口而出,他尚不能理清自己对这崔承恩到底是什么看法,但他在树后面分明听到崔承恩满是失落的样子,像极了为官之初他的困惑。他觉得崔承恩像自己,又觉得崔承恩的某种特质同自己截然不同却该死地吸引着他。
这种情绪连老王都看出来了,好多次明里暗里地嘲笑,这可能是他为官至今最难解的一道题,所以他愿意花这个时间将最近这一系列不正常全部解开。
“我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说实话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境界。”崔承恩开口仍然有些谨慎。
他看着卿弈的时候,卿弈也正好望过来,眼睛里面是少有的如一汪清水一般的透彻,至少在这个时候卿弈并没有对崔承恩设防。
卿弈有时候会玩味故意露出一些破绽给官场上的敌人,就像之前应对黄林那样,将证据放在他触手可得的地方来增加一些游戏的趣味。但是今天,他并没有,他甚至希望崔承恩能够开诚布公与他谈一谈,至少,信任他。
“你在上书房,为何一开头不许我反驳黄林?”
卿弈心底有小小的失落,他似乎期待他问的不再是官场上的事。他垂下眼眸,也掩去了其中璀璨的光亮,“黄林性格自负,若是不给他些机会让他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又怎么肯轻易掀开底牌?”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当黄林见到二人都被质问地哑口无言的时候,心下便容易得意自满,一旦自满就会看不到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