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崔承恩握着笔杆的左手开始奋笔疾书,速度快到令人咋舌。笔下的字剑走龙舌确实称不上好看,倒是十分具有男儿的阳刚霸气。
见崔承恩下笔一气呵成丝毫不用思考,仿佛这卷子最后的文章真是他字迹所做。黄林现下开始急躁了,他目光狠狠注视这胡宇,眼里分明再说,你怎么不早说这崔承恩一直惯用左手书写!
胡宇面上尽是委屈神色,确实自他来到知县府衙开始,崔承恩一般不动手,若是要动手书写也是用的右手。他哪清楚这狡猾的崔承恩还藏了一手?
黄林现下只是期待那崔承恩只不过是虚晃一招,根本不清楚那些个文章内容。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心下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莫非这一切都是崔承恩对自己设下的计谋?黄林不得不阴谋论地揣测,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胡思乱想,毕竟他所了解的崔承恩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乡下官。
但是他的心和肝现在一齐跳动,频率和崔承恩书写的速度一样快,就要跳出嗓子眼,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想一些别的东西。
他看到卿弈嘴角勾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卿弈这人眼睛狭长总有一种十分高深的感觉,嘴唇尤其薄一眼看过去就十分刻薄,如今这模样像是在狠狠得嘲笑自己。黄林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又看向八皇子,那人并没有对上他的目光,反而是别开了头。在黄林眼里这是一副何其凉薄的嘴脸。
皇上?皇上他又怎么敢直视呢?
换做平时他确实是不敢,但是现下也不知道是真的急了,还是害怕了就这么仰着头直着脖子看着皇帝。这显然也是皇帝没有料到了,只见皇上瞥了他一眼就别开眼睛,反倒是看着崔承恩伏案书写的背影十分热切。
黄林总算明白过来,他这是大势已去了。
完善了最后一个勾,崔承恩稳稳当当地放下笔,轻轻吹了吹宣示的表面还有些墨香漂浮在上头。孙公公两手拿着纸张的留白处,小心翼翼地呈给圣上,看他的那一眼如有笑意有点像在刻意讨好奉承。
皇上手里是五年前科举的卷子,背面已经发黄,背着光看得出是十分潦草的字迹。只是将左右一比对,皇上便了然了,随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孙公公。
“去,让黄卿家好好看看。”
一白一黄两份纸张都摊在黄林面前,一个是五年前的卷子;一个是当堂书写的文字,居然一模一样,每一个字的位置、断句空格的长度、甚至签写姓名时候崔承恩那“恩”字过于夸张的一点都一模一样。
两张纸交叠在一起,竟然没有一点错处,完完全全地重合在一起。
“怎、怎么会这样?”
黄林做梦都没有想到崔承恩会在买官之后的五年内,被李亦非逼迫着天天练习模仿那人写字,尤其是最后这篇表彰太祖亲征凯旋的文章更是在心中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