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坐了这么片刻,沈允就觉得气闷,内心又莫名的烦躁,大概是因为将近深秋的天气罢?瞧着沈允心力不足的模样,行云扶着她回去,“主人您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内中的人还睡得好好的,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方才离开了,沈允在黑夜当中静静的注视的梅踏雪,那张脸蛋没有一处是与师玄或沈琢有相似,她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子,也躺下了。
虽是疲累,内心的躁意使她无法安然入睡,她裹着薄被转身,伸手搭在梅踏雪的腰上,把她抱得近了点。
这些年她一直孤家寡人,无论寒冬热夏,身边总是空空荡荡,过去一心扑在翼宫上不觉得什么,最近开始倒觉得寂寞起来,大概是穷尽一生的高峰达到了,已经索然无味了罢?
师玄啊……
她不自觉的勒紧了梅踏雪,若她……是自己的孩子,该是多么……
十数年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了,师玄的模样她也记不得了,只是她还想他,想他……想他孤高难近的傲颜,想他发自内心的笑容,想他温暖结实的怀抱……
可是,这些他最后也给了沈琢,每每一想到沈琢夺去了师玄的心,她就嫉妒得发狂,想狠狠的撕扯沈琢的头发,抓烂她的脸,抠下她的眼珠,掐断她的咽喉……
“沈允,我最不爱的就是你的极端。”
师玄的话又响起了。
她抿着唇,下巴倔强的仰着,就是不肯有丝毫的低头,“只有无用的人才会认输。”
她能拥有过师玄,就绝不能让沈琢在她手里夺去。
她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抢走?
“愚昧的你还不明白吗?师玄他说不爱你,他不爱你!哈哈哈哈哈!”
“住口!!”沈允目眦欲裂,双眼透着愤恨的杀意,沈琢狂笑着倚进了师玄的怀抱,扬眉吐气的向她挑衅。
她怎能忍,怎能忍!“我要撕烂你的脸!”她大叫着冲上去,十指尖利,紧紧的抓住沈琢的头发拖出师玄的怀抱,看沈琢在她手里惊恐的尖叫。
抓烂她……抓烂她!!让她去死!!
“娘亲!娘亲!!”
是谁,谁在叫喊,谁?!
她的眼突然一花,沈琢不见了,黑暗中泪光盈盈的梅踏雪正费劲的拉扯自己紧紧掐住她脖颈的手,她手一松,浑身冷汗。
听到动静的行云很快进来点亮了灯,偌大的内殿终于有了光亮。
行云拿了干净手帕,一声不吭上前给沈允拭去冷汗,为她顺背。
梅踏雪两颊泪痕还新,细颈上红印明显,她怯怯的看着沈允,惊魂未定:“娘……娘亲,您……您怎么了?”
沈允双手微颤,握住了行云的细腕才稍稍定心,“抱歉……姨娘只是做噩梦了。”
这样的噩梦,越来越频繁了……
她镇静下来,抚了抚梅踏雪的脸,感觉她瑟缩了一下,想必是吓着了。“雪儿,你明天到偏殿睡吧。”
“不要,我要陪着娘亲。”梅踏雪摇了摇头,好似有些许犹豫,钻进了沈允的怀里,声音虽小,却是坚定,“娘亲别怕,踏雪不会丢下你的。”
沈允内心一震,随即泛起一股酸涩,她拍了拍梅踏雪的脑袋,缓缓道:“傻孩子……睡吧。”
看着梅踏雪重新躺下,手里还抓着自己衣袖,脸上神情犹如依赖长辈的孩童,沈允若有所思。
次日行云清早就端了药过来,沈允竟露了厌烦之色,不耐烦的示意行云拿走。
“主人,这汤药是用来醒神的。”
“不喝,拿下去。”
“主……”
“娘亲,生病要喝药的,娘亲要乖乖。”梅踏雪听到沈允的话,放下了手中的玩物,转身跑到沈允跟前,拿了汤勺舀起药汤,放在嘴下吹了吹,小抿了一口,确定温度刚好才小心翼翼的凑到沈允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