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知道,梅踏雪的娘亲还活着,人就囚在翼宫。容砚曾经听闻过前月主沈琢的事情,外人传闻沈琢身抱顽疾,久治不愈,常年留住本家,深居简出,渐渐的为人所遗忘。
十日前也是梅踏雪趁着沈允的疏忽,无意间闯入了囚禁沈琢的暗室,才会发觉沈琢的存在,那时看似疯傻的梅踏雪不动声色,造出在宁阳宫寝殿睡着的假象。
她想救出沈琢。
“我想带娘亲远走高飞。”她说道,眺望窗外的眼神很忧虑。
即使梅踏雪言,有谈鸿儒等人作为臂膀,容砚还是觉得不甚妥当,沈允在朝堂浸淫十年之久,所属势力遍布各处,想在沈允的眼皮底下救人,堪比痴人说梦。
“她能囚人十年之久,又怎会让你轻易带走沈琢,暴露自己的豺狼本性。”
“不,她活不长了。”梅踏雪微微勾起一丝笑,这次回来,她也没有活着的后路。
漠然处之的语气令容砚心慌,她是这样的镇静,满不在乎的道着几无胜率的事情,她是真的将所有的都和盘托出了?不……也许她还有瞒着自己的。他捏住了梅踏雪微凉的小手,仿佛此次一去,梅踏雪就不在了。
“踏雪,不要拿自己做赌注。”他告诫着,却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梅踏雪粲然一笑,点了点头。咕噜前进的马车忽然停了,车夫勒了马,侍从掀开了车帘,梅踏雪双眼弯弯,欢快道:“翼宫到啦!”
她像出了笼的鸟儿,蹦跳着下了马车,飞快的跑在前面,容砚理了理心绪,也跟着下了车。
今天行云倒没同以往一般在宫前候着两人到来,眼生的宫侍领着两人进去,气氛隐约有点压抑。
“娘亲!娘亲!”
梅踏雪人未进殿,就已经嚷开了。
那边行云从内殿出来,手里竟捧着小碗,她将小碗放下,轻声细语的请求梅踏雪声音轻一点。
梅踏雪脑袋一歪,好奇的往里边张望,“娘亲呢?今天不在吗?”
“少主,月主事务太过繁冗,身体有些不适,正在歇息呢。”
“娘亲生病了?”梅踏雪说着掀开珠帘就跑进内殿,沈允听见了梅踏雪的声音,正从榻上起来,半倚着榻沿,精神萎靡。她跑到沈允跟前,小手轻轻拍着沈允的后背,关切道,“我给娘亲揉揉,这样就不难受了。”
“咳咳……”
她的表情十分自然,一下一下的给沈允顺着背,像乖巧孝顺的女儿。沈允的神色的确不太好,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都没有绾,脸上胭脂红润依旧,只是眉目里的疲累,胭脂无法遮盖。
“大夫怎么说?”
容砚侧了脸,问的是行云。
“大夫只说是操劳过重,歇息上一段时间,应会好转。”
沈允抓着梅踏雪的小手,温和道:“无碍,歇上几天的事,姨娘很快就好了。”
“嗯嗯。”梅踏雪双眼笑成月牙儿,她回头对容砚说道:“我要留在翼宫照顾姨娘。”
容砚这次也不多说,梅踏雪不惜装疯卖傻的接近沈允,若自己的阻拦有所作用,估计她今日便不会进宫了,“这样也好,等月主身体好了,我再来接你。”
容砚又在殿内陪了一阵,临走前行云带着梅踏雪去取药,偌大的宫殿只剩两人。梅踏雪一离开,那张含笑的脸就垮了下去,沈允揉了揉眉心,闭目小憩一番,等得茶都泛凉了,她才悠悠开口。
“不日,宋镇就到不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