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打得狠了,梅踏雪的身子蜷成虾米,闷哼之声,显然是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南阳千晋被宋锦城揍怕了,嚎着嗓子哭诉那纸条是给西风的,一口咬定西风栽赃嫁祸,因那纸条上并未注明是要交与谁的,但这大半夜的邀约,总归有失礼仪。宋锦城记得是西风来报的信,若要保证锦乔定在南阳千晋回房以后才看得到纸条,那必须是要在看到之前一会半刻放好,以防提前收到失效。而那段时间……梅踏雪正巧不在。
梅踏雪素来怕与他多接触,何以在锦乔收到纸条后来问他伤药,且拖延他的时间,显然是有备而来,更是把自己会遭到惩罚的后路都想好了。
好个梅踏雪,这种拙劣的小聪明敢动在他眼下,真真是欺他无智?
“既然你敢做出这等决定,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准备着随时失去性命?”
蜷着的弱小身子因他这句话瑟缩,啜泣声渐渐掩盖不住。“你也说他是畜生,我令他吃个教训,不对吗?”
“你知不知道你要毁去的人是谁?!”
“如果宋锦乔不是宋家的小姐,换成西风,他是不是就不会受到惩罚?”
梅踏雪其实可以直接让西风告知宋锦城,然而如此并不会令南阳千晋受到任何损失,区区一名侍女遭受欺凌的影响力,自是比不过大家闺秀。
如同当初幼小的她,内心的哭嚎无人能听,宋锦城却为她谋了栖身之地,这便是声望权力的好处。
她爬起来,用袖子抹去泪珠,绝望道:“我这条命是你留下的,你要拿便拿去,与其活着受尽凌辱,不如干净的轮回。”
他扔了鞭子,把她从地上扯起来,不算温柔的动作牵到了后背两道伤口,梅踏雪嘴巴一咧眼泪哗啦啦掉:“你勒死我吧我怕疼!”
宋锦城闻言忍不住一笑,到底是孩子心性,恐怕前几次受了惩罚也是自己偷偷躲起来哭,不敢让自己看见。
“我不打你了。”他的袖子扑在梅踏雪脸上,抹去刚流下来的泪珠,柔嫩的脸蛋早哭得通红,这时还一抽一抽的不敢相信:“你不用骗我,反正我死了、死了也不知道疼了。”
宋锦城也不再解释,让她坐在椅子上哭了个够,哭得累了停了,他才拿出药箱,命令她除去衣物。
“上点药,不然明天就要烂掉了。”
“我可以自己来……”梅踏雪连连摇头,别说夜已深,男女授受不亲,上药这种事情也不能让一个男人来……
“脱了。”宋锦城板起脸,不容抵抗。
瞅着梅踏雪还是一脸视死如归的倔强模样,他不禁语出不屑:“先瞧瞧你这一马平川的身子,我还不至于能畜生到对一个竹筏子发兽性。”
她脸色一白,正想反驳,宋锦城看她神情便知要说什么,抢道:“不然等着明儿西风给你上药吧,到时整个府邸都晓得你大晚上的留在本少的房里了。”
这样梅踏雪的清白还保得住他就自刎。
“我会不知道南阳千晋对我说了什么。”
梅踏雪眨眨眼,好一会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权衡左右,她还是背对着宋锦城卸了衣物,乖乖让他上药。
盛怒之下的力道很重,两鞭就让皮肉绽开了花,前腹也未能幸免于难,卷起的鞭尾打在腹部,可算是前后遭殃。药敷上去后梅踏雪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倒吸冷气,额头布了一层汗珠。
“明晚午夜后你再过来,我给你换药。这几日你待我书房,听我差遣。”
省得被使唤伤口裂开露了破绽。
第二天南阳千晋就被宋老夫人派人看送回了南阳世家,当然,路上又被宋锦城暗示的家丁们胖揍了一顿,到了家门口也不敢吭个疼字,直说是被山贼拦劫翻到阴沟摔了,南阳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扬言要派人去把山贼连窝端了。
可怜了山贼无辜背了口大锅。
梅踏雪这几日清闲不少,整日呆在书房,宋锦城节后倒是忙了起来,不出半天就抱回一沓书籍,来回几天就把桌案堆满了。
她围着书堆转了一圈,又看已经要满出来的书架,疑惑道:“大公子,你是要准备头悬梁锥刺股的啃书么?”
“看来夫子教的不错,你还不算目不识丁。”宋锦城对着面前的书挑挑拣拣,指挥她分类归位,还不忘提醒少量多次。
实际上中秋一过,他就要与宋锦乔一同出发去不夜城的月庄进习了。
只是南阳千晋事情一闹,宋锦乔情绪受到影响,宋老夫人担心女儿想不开,特意去向月庄告假,多几个月的调整时间。
宋锦城自是蹭了便宜没去,把这多年堆放的书籍都整理整理,也算是对自己进习的知识进行脉络梳理。
翻着翻着突然一声暴响,宋锦城抬头一看,发现梅踏雪不小心弄倒了一撂书,正慌慌张张的蹲着收拾。
“你这个粗心眼啊。”他无奈叹气,也走过去给她搭手。
“嗯——?”他还没走近,发觉梅踏雪欲要掩饰什么不能告知他人的秘密一般护着怀里凌乱的书籍,没有叠好的本子从腋下漏出来,她想去拾,不料牵一发而动全身,怀里的书哗啦啦全掉了。宋锦城弯腰一拾,原来是春宫。
抬眼一看,梅踏雪脸蛋早已涨得通红:“我、我、我没有偷看!”
嗓门大的把自己唬了一跳。
这下却是愈描愈黑了。
宋锦城瞧她那副模样,起了逗趣之心,随便翻了一页,凑过去快贴到她脸上,道:“要看,你光明正大看便是。”
“啊!”梅踏雪以为他要拿书做什么,受到惊吓,一下把眼睛捂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宋锦城愉悦大笑,觉得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很有趣。
“啊啊坏人!”梅踏雪气急败坏,跺脚抗议。
他把本子合上放好,平常道:“不过是成家该看的东西。”
宋锦城已是及冠,终身之事也不出这几年,人性之欲从不忌讳,也从不滥情。“你若及笄,指了婚事,也会经历。”
梅踏雪突然默然不语,心里有丝失落,从她在他面前解了衣衫,她感觉已经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即使宋锦城并未对她做出任何轻薄的举动,很深的意识里,她以为会一直老死在他的身边,不会有爱人,不会有家庭。
仅仅只是让他瞧见了自己裸背的模样。
对她来说,那卸去不只是衣物,更是自己的防备。
“怎么不说话?”
“没、没有。”她转过身,突然觉得不敢面对宋锦城。
一时无话,西风突然来到书房,看其模样好像有所担心。
“大公子,老夫人让踏雪去一趟。”
“嗯?”宋锦城疑惑,虽然梅踏雪与三弟的死一事他已澄清,老夫人仍耿耿于怀,因此对梅踏雪很是不待见,这时候召她去,是有什么事不成?
“夫人有说何事?”
“西风不知。”
宋锦城闻言,也准备与梅踏雪同去,西风却开口拦下:“大公子,老夫人只让踏雪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