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湄还没走,这真是让翟双白欣喜若狂,她握着韩以湄的手,却感受到一片冰凉。
“孔曹呢?我找不到他了。”
翟双白有短暂的莫名,她找不到孔曹和她有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孔曹在哪里?你没有打他的电话吗?”
“老白,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孔曹在哪里,你把孔曹怎么样了?”
“以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找到孔曹吗?他不在吗,今天不是他休息啊,你有没有问过康如桐,是不是他让孔曹办什么事去了?”
“老白,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你告诉你把孔曹弄到哪里去了?怎么我昨天才跟你说我们要结婚今天就找不到他了?还有你昨天说了让他消失,我知道你言出必行,老白我求求你,你把他还给我,你把孔曹交出来好不好?”韩以湄跌坐在地毯上,她的汗珠从她的额上滚落,发丝都黏在了脸颊上。
隔墙有耳,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话也隔墙有耳啊,昨天翟双白在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今天就成真了?怎么可能?她看向客厅的康如桐,是他吗,也许出于帮翟双白就把孔曹给开除了?
“康如桐,是不是你?”
康如桐停下手里的游戏:“我没那么闲。”
“不要唱双簧了,翟双白,你到底把他弄到哪里去了?”韩以湄趴在床上大哭,她已经完全不信任翟双白了,在她的心里翟双白就是一个恶魔,一个为了目的用尽一切手段的人。
翟双白知道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会听,她只能积极地帮她去找孔曹。可是孔曹像真的消失了一样,就像朴元的影子,等到需要他消失的一天,就无影无踪了。
翟双白甚至找到了芬芬,芬芬还气愤地告诉她:“我和孔曹早就不联系了,他最后一次见我是跟我说分手的,难道真的对那个女人动了心思?那么大一笔钱拿到手了吗,就想把我甩了?”她自知说漏了嘴,立刻噤声不说话了。
“芬芬,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你可能还能得到一点。”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有钱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无意中又透露出一个信息,有可能指使他们的人是个女人,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翟双白定定地看着她,头发烫了,耳朵上戴着大圈圈的白金耳环,脖子上是钻石的项链,看来这段时间生活过的不错,至少孔曹还分了一点给她。
不过翟双白查了她的信用卡,几张卡都已经刷爆了。
“还有人嫌钱多吗,你现在好像还是负债呢?”
“你能给我多少钱?”
“就看你提供的东西有没有价值了。”
她低着头想了想,抄了两个地址给翟双白:“这是他现在住的房子还有他老家的住址,最近我们真的没有联系了。他和那个人见面的时候从来不带我去,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翟双白接过了那张纸条:“希望你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我了,如果有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你以为我会像上次一样算了?”她收起纸条转身就走,芬芬跟在她后面追着问:“你说给我钱的!”
“我可以替你还一张信用卡。”
“你骗我,那才多少钱?”
“你以为你提供的这些能值多少钱?”翟双白冷冷地对她微笑。
确实不值多少钱,翟双白让人找到他的老家和他租住的房子,扑了个空,他的父母十分茫然,操着生涩难懂的甘肃方言,翟双白派去的人一句话也没听懂,屋前屋后转了转,看不到孔曹回去过的痕迹。就连他租的房子也似乎很久没有回去了。
孔曹真的失踪了,失踪了第五天之后,翟双白仍然没有头绪。
韩以湄的精神已经达到了快疯掉的地步,她要么出去漫无头绪地乱找,要么把自己关在她的房间里哭泣。
她要疯了,翟双白也要疯了,她不知该怎么让韩以湄相信孔曹的失踪和她没有关系。
“以湄,我在找他,拼命地在找他。”
韩以湄拉开门,脸上除了有泪痕,还有疲惫的黑眼圈,不知她熬了多少个通宵没睡,憔悴地仿佛立刻要晕过去。
“以湄。”翟双白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被韩以湄悄悄地抽出去:“他是被人藏起来了,要不怎么会找不到?”她盯着翟双白,翟双白这几日发疯一样的寻找,可是她还是不信她。
“如果他自己要躲起来,照样也找不到。”
“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她仰着脸,看着翟双白的眼睛,突然说:“你又想说阴谋是不是?有人指使孔曹靠近我,然后向我求婚,然后就消失。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让我们争吵还是让我伤心?”
翟双白难过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有一句很土的话在她的心里翻滚,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误会她都可以,只要韩以湄不是,可惜,偏偏就是韩以湄。
她蜷缩在沙发里,康如桐走过来打掉她弓起的腿:“这样会压到孩子的知不知道?”
她是一个自私的母亲,一直都忘了照顾她的孩子,一直都在为她爱的这些人努力奔走着,但是依然有人恨她,比如韩以湄。
她以为这一次,韩以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像以前一样渐渐淡忘掉,或者孔曹被找出来或是自己出现,她和韩以湄之间的误会就烟消云散,但是她想的太美好了。
这一天,翟双白还没起床,隐约中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康如桐是从来不会主动给别人去开门,他用枕头把耳朵盖着也不会去开门。
翟双白赤着脚走到门口去开门,韩以湄站在门口,浑身湿透,翟双白吓了一跳:“外面下雨了吗?”
“你把孔曹杀了?”
“什么?”
“你是不是把孔曹杀了?”
她到底在讲什么?难不成孔曹死了?为什么所有的帐都要算到她的头上?翟双白转身跑回房间给韩以湄找一件干衣服,她把韩以湄拉进来推到浴室里去:“快点换上会着凉。”
“你是不是把他杀掉了?”
“韩以湄!”翟双白终于发怒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杀人凶手吗?”
“你不是吗?”韩以湄脸上挂着泪,摇摇欲坠,这几天接连地寻找和失望已经让她招架不住。韩以湄何时承受过这么多,所以她现在已经疯了,口不择言。
她指的应该是她的父母和朴元的死了,是的,这样说来,翟双白真的是凶手了,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去找到了他以前租的房子,房里全是血,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房东说前几天就有人过去找过他,是你吧,是你派人去找的他吧?那不是你是谁,是谁?”她尖叫,嗓子都要喊哑了。
翟双白听懂了,要么孔曹真的被杀掉了,要么就是做了一场戏给韩以湄看。
“没错,我是去找过孔曹,但是是前几天,他的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有血迹了。”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当我是傻子,傻到家的傻子吗?你早就把他杀掉了吗,在我告诉你我们要结婚的第二天就杀掉了他对不对?”她恸哭着奔出门去,翟双白本能地想要追上去,但是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她喃喃地对过来扶她的康如桐说:“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怎么弄的?我杀了孔曹吗?也许真的是我吧,我潜意识里要杀了他,于是真的杀了他吧!”
康如桐把翟双白扶到沙发上坐好,外面在下着大雨,一扇窗户没关好,大风将雨水吹进屋里,打在了翟双白的身上。
久旱来的雨是甘露,但是太多了就变成洪水了。
翟双白心里的洪水的水位慢慢升高,将她的心泡的混浊不堪。
韩以湄走了,只在她的写字台上留下了一个小纸条:“老白,我想了整整一天,我一直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做姐妹,可是当我醒来之后,我们已经无法做姐妹了。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爸妈的死,朴元的死,不怪你,我也尽力地让自己去淡忘了那些事情。其实,它们仍在我的心里,我从来没有一刻忘掉过。直到昨天,我对着镜子问我自己,恨不恨你?结果,答案是,我恨你。我恨你夺走了我心里最爱的那些人,包括你,在我心里原来的那个纯粹的你。所以,别找我了,保重。”
小纸条从翟双白的手里滑落下来,飘飘荡荡,飘到了写字台上,又从写字台上飘到了地上。
韩以湄说得对,如果她不醒来,她们是一辈子的姐妹,她记着她而她念着她,可是她醒了,一切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那里,她们能做的只能是背对背,越走越远了。
她站在门廊那儿,外面的雨已经下了好几天,没有停歇的意思。家里的工人们忙着把花圃上面搭上大棚,因为这样再淋上几天,什么样的珍贵的花都会被浇死了。
雨水少了是甘霖,多了就是祸害了,什么都是一样。
翟双白的爱太多了,多到韩以湄已经承受不住的地步。
小晴给她的肩上披了一件外套,7月底,下着大雨很寒凉:“二少奶奶,回房间吧,你这发着低烧还没有痊愈呢?”
“小晴。”
“嗯。”
“你这辈子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后悔的事情?”
她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上大学,把我上大学的钱留下来给我的弟弟妹妹读书了,结果现在只能做小工。”她叹了口气。
“怎么,现在弟弟妹妹的成绩不好吗?”
“很好,但是现在想起来如果我们苦一苦,大学也是能上的。反正,我觉得,一味的牺牲也该有个节制,现在我总是觉得我牺牲的太多,而弟弟妹妹也没有让我这样牺牲,做的太多,也得看看别人需不需要。”
翟双白听的愣住了,连小晴都懂得的道理她怎么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