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双白确实不太舒服,她发着低烧,康如桐脾气很差,即便她发着烧他还是站在她的床头跟她吼:“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吗?还在医院一呆就是一整天,你喜欢受虐还是喜欢自虐?”
“好吵。”她用枕头盖住耳朵。
“你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肯定生不下来。”
刚才医生来过,给翟双白诊断过后说是空调吹多了着凉了没什么大碍,但是人很消瘦可能是因为心理负担过重,压力太大,让康如桐给翟双白减压。
他却向她大喊大叫:“我怎么给你减压?我又不是医生,我没那样的能力!”
“那不劳你费心。以湄呢,帮我找以湄来。”
“我才懒得管你。”他跑到客厅去打游戏机去了,机关枪哒哒哒,听得她满脑袋浆糊。
“你声音关小一点行不行?”
“不行。”
翟双白就在这种枪声,还有怪兽倒地发出的惨叫声中渐渐睡着了,等睡醒的时候,韩以湄坐在床边,看着她出神。
“以湄?”
“啊,你醒了老白。”她扶翟双白坐起来,在她后腰处垫了一个枕头:“发烧呢,要不要去医院啊?”
“医生来过了,不要紧。以湄,我想让你陪我去下医院。”
“不是不用去了吗?”
“去看康如行。”
她还不知道韩以湄早上去过了,她怕她单独去桑冬冬又不让她进门,和韩以湄一起去应该好一点。
但她没想到韩以湄犹豫了一会:“老白,我早上去过了。”
“再陪我去一次吧!”
第二天,翟双白的烧还没完全退掉,她就让韩以湄陪她去医院。在康家的车库那边就看到了桑冬冬,她正好停好车,晃晃悠悠地向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她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带着很浓郁的酒味和烟味。
翟双白掩住了口鼻,小声说:“又去夜店玩了一夜。”
韩以湄却不这么认为:“她应该在医院。”
“在医院弄得一身烟味和酒味?”
这是一个不好的话题,她们俩个不知为什么因为这个话题弄得都不太开心,虽然韩以湄没有再反驳,但是她觉得不一定是翟双白讲的那个样子。
韩以湄只把翟双白送到门口,她没有进去,桑冬冬不在,翟双白没有了阻力。
“老白,我在外面等你。”她在门外长椅上坐下,心里竟有一种羞耻感。
翟双白轻轻走进去,康如行睡着了,他开刀的那个刀口很疼,昨晚折腾了一夜。早上医生过来给他换了个振动棒,带了点睡眠的功能,所以他沉沉地睡着了。
康如行睡着了,对翟双白来说是件好事,她无法面对他深情的眸子,现在反而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
她用手去抚摸他的眉毛,以前她最喜欢抚摸他的眉毛了,顺滑却也坚硬,她还喜欢他的眉峰,像个小小的山峰一样峻秀。她还喜欢他的眼睛,他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长长翘翘的,长睫毛总能引起人心里最直接的渴望,对美的对爱的渴望。
“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她喃喃自语:“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也许就撑不住了。发生了好多事,很多我一个人处理不了的事情,以前我总觉得我很厉害,什么都能看得穿什么都能办得到,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宁愿只做个小女人,依偎在你的身边。”她叹着气,趴在康如行的肩头上,她不敢掀开被子去查看他的伤口。
她就这么趴着,如果能一辈子也行。
她却听到了从外面传进来的说话声,是桑冬冬的声音。她像一个缠人的鬼魂,只要翟双白出现她就会出现,幸好有韩以湄,要不然她连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都没有。
她从康如行的肩上抬起身子来,替他掖好被子站起身来,正当她要转身的时候,康如行的手牢牢地抓住了她。
他醒了,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哪怕药物还残存在他的体内发挥着作用,他也逼着自己醒来。属于他们的时间太少了,他不能睡着。
“别走。”他声音暗哑,充满了祈求。
她不转头,不说话,她的手在他的手里,但这也是他们能做的最奢侈的事情了。
“你的手好烫,你发烧了双白?”
她发烧了,一直在烧着,自从她爱上了他,就一直没有了正常的温度。她应该是冷冰冰的,应该是冷淡淡的,可是,她不是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走了。”她挣开他的手,康如行的声音很失望:“你都不转过头来看看我吗?”
转吗?不转吗?怎么能转呢,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眸子,她就会哭,她心里建立的钢铁的防线一秒钟就会瓦解。
她没有转身,她狠下了心迈动了脚步,这时就听康如行一声闷闷地呻吟声,他突然忍着剧痛坐了起来,翟双白听到他的声音吃惊地回过身去,他抱着她的腰,把他的脸贴在翟双白的肚子上了。
康如桐天天把他的脸贴在翟双白的肚子上跟宝宝互动,翟双白只是觉得不耐烦,但没有任何的感觉。而康如行的脸贴在她肚子上给她的感受就是另外的样子了,像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磁场一样,翟双白肚子里的宝宝突然动了一下,狠狠地踢了一脚。
“他是我的,对不对?”
康如行只说了这一句话,让他们俩个都泪流满面,有些东西,哪怕你否认了一千遍一万遍,但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门突然被推开了,桑冬冬和韩以湄同时站在门口,他们吓了一跳,而桑冬冬的表现更是惊慌,她立刻一叠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她把门又重新关上了。
桑冬冬的出现如同给了翟双白当头棒喝,把她敲醒了,她拉下康如行的手:“我走了。”
“会不会再来?你会不会再来?”他急切地问。
“看时间吧,有时间我会来的!”她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她都没有看床上的康如行。
她怕她多看一眼就会动摇。
韩以湄不在门口的长椅上,她在走廊里走了一圈,却在后楼梯口听到了恸哭声,她推开厚重的大门,看到韩以湄正轻抚着桑冬冬的后背,而桑冬冬倚在她的肩头大哭。
她又在演了,而且演的很好。翟双白皱了皱眉,敲敲门:“以湄,我们走了!”
桑冬冬抬起头来,用韩以湄递过来的纸巾擦擦眼泪:“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伤心地几乎说不下去,韩以湄怜惜地看着她。
“好了,别演了。”翟双白生硬地打断她:“昨晚去玩了整个通宵,不困吗,还不去睡?”她拉着韩以湄离开,她走得很快,韩以湄在边上跌跌撞撞地跟着。
电梯里,她小心地揣摩着翟双白的脸色:“老白,你是不是在生气?桑冬冬说过了,她不是故意的。”
“以湄,以后你不要靠近她,桑冬冬是个贱人。”
“老白!”她不满地喊:“你不能这样评价她。”
电梯里的灯管似乎不太好,在她们头上忽闪忽闪的,如果此情此景用来拍鬼片真是再好不过。
青色的灯光肯定让翟双白的脸色更加铁青,不过韩以湄的也没多好看,她们之间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以前是为了孔曹,现在居然为了桑冬冬。
“以湄,她是敌人,你怎么能相信敌人靠近敌人?”
“老白,我不管她是不是敌人,但是,她很可怜不是吗?她自己的老公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日日夜夜守在这里,却不敢轻易进她老公的病房,可不可怜?”韩以湄的眼中似乎有点点泪花,她看韩剧,看港剧,甚至看泰剧,看到能触动泪点的地方都会哭的稀里哗啦,何况是桑冬冬的真人秀,那么直观那么逼真。
翟双白很想发火,但是她忍住了,韩以湄太善良了,善良到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以湄,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不要为了不知所谓的人吵架。”
电梯门开了,翟双白走了出去,韩以湄跟在后面:“老白,我也不想吵架,但是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听不听。”
翟双白停下来看着她。
“老白。”她咽了口口水,似乎说的非常艰难:“我觉得,你和康如行可以到此为止了,请把康如行还给桑冬冬吧!”
她用的那个还字,让翟双白听起来那么刺耳,她本来是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和韩以湄争辩,但是她仍是忍不住问:“还,谁还给谁?还是谁欠谁的?”
“不管谁欠谁的,老白,现在你已经结婚了,他也结婚了。你有康如桐,康如桐爱你,在乎你,你生病他急的团团转,就在昨天,他跑来找我,问我孕妇能不能吃油炸木槿花,你没有胃口你爱吃什么他都记着,你还说康如桐不爱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老白,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得到的很多了,虽然你不喜欢康如桐,但是康如桐在爱着你。而桑冬冬有什么呢?康如行为了你都不肯看她一眼。”
翟双白终于弄懂了韩以湄说这段话的意义,她是在为了桑冬冬说话,她觉得她抢走了桑冬冬的爱人,抢走了她的幸福。
“以湄,你看问题太片面了,桑冬冬一点都不可怜,她不爱康如行的,她只爱她自己。”
“不,我看过好多次她背着人痛哭,她抽烟喝酒,她一点都不快乐。”
“她痛哭是因为做戏,她抽烟喝酒不是因为不快乐,以湄,桑冬冬根本不是你能了解的人,她太深,你根本不会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又想说她绑架我的事情了吗?也许根本不是她做的呢?”韩以湄仰着脸,她的小脸上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翟双白很少见过她这个样子,因为她们以前几乎没有争执过,而现在,吵架似乎成了家常便饭。
翟双白呆立了片刻:“以湄,我们不要吵架吧!”
“老白,婚外情是不道德的,不要把康家弄得太复杂,我是为了你好,你离开康如行吧!”
“我已经离开他了,还要怎么离开?”
“不要再勾引他。”
翟双白的心被扔进了冰水里,然后又放进了冷库中,冻得麻木了,心里感觉胀胀的。勾引这个词在她的耳朵里跳跃着,从左耳朵跳到右耳朵,又从右耳朵跳到左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