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双白和康如桐在一起碰到了康如行,就像是照镜子一样,镜子里的人都一模一样,只是翟双白只有一个。
那么长时间不见,看到他,翟双白只能说:“嗨。”而康如桐连嗨都不给时间让她说,他向康如行耸耸肩膀:“我们给你带了礼物,到客厅里来!”
他揽着翟双白的肩先行走进了房子。
康如桐带回来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翟双白嫌他买的太多,偌大的康家,人丁并不兴旺,康如桐说,可以送给小晴和吴姐他们啊!
看来也只有送给佣人们了,小晴看到他们回来非常高兴,嘀嘀咕咕地拉着翟双白说个不停,客厅里很冷清,晚上没什么事情大家都去睡了,只有吴姐还在厨房炖汤。
“桑冬冬呢?”翟双白小声问小晴。
“不在呢,整晚都在外面玩,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和三少的关系还是很不好吗?”翟双白有点窥探秘密的意思,她知道她问的有点多余,但是就是想知道。
“不好,在一起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吵架,哪里有你和三少那时,”小晴说了一半赶紧停住,看向对面沙发的康如桐,幸好他没听见:“不过,二少奶奶,我看到您现在和二少这么好,心里也挺高兴的,不论你是和二少还是三少只要你高兴都好。”
小晴说的真挚,翟双白跟她微笑了一下,但是爱情不是这样的,不是A配B,不行就A配C,不是美酒加咖啡随便搭配,而感情和感情也不是一回事,但是要怎么跟小晴说呢,说了她也不一定懂。
就像康如桐就坐在面前,低着头把箱子里的东西统统倒出来,倒了一茶几都是乱糟糟的,看到他,翟双白的嘴角会微微翘起。可是当她看到康如行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神温柔地落在她的身上时,她的心狂跳地几乎要跳出胸口来了。
这两种感情是不一样的,是无法替换和替代的。
康如桐买东西根本没有章法,他喜欢那种牛仔帽子,就买了一大堆,数了数家里才几个人,于是连园丁都算上了。
他给桑冬冬在巴黎带回来一块限量版的名表,从箱子里翻出来,往茶几上一扔:“桑冬冬呢?她不在,你把这个给她吧!”送人东西也完全没有诚意,康如行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你看到她自己给她吧!”
茶几上摊了一大堆东西,什么都有,康如桐指着茶几对康如行说:“挑几样你喜欢的吧!”
康如行在那堆乱七八糟中一眼就看到了翟双白买的晴天娃娃,他伸出手拿起了它:“就这个吧,谢谢。”
“这个不许拿,这是双白的!”康如桐按下他的手。
“那就算了。”
“送给你。”翟双白拿起晴天娃娃递给他,接过翟双白手里的娃娃时,他看到了她手指上光芒四射的戒指,刚才在飞机上,康如桐闹着让她把所有的戒指都戴起来,她被他吵的没办法,就戴上了。
她的手指上有七枚戒指,让人眼花缭乱的,闪的康如行一阵阵头昏,他眼前全是翟双白丰盈的脸颊,红润润的嘴唇,还有手指上那么多闪亮的戒指。
他突然不记得以前的翟双白是什么样的了,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冷淡地跟他介绍她自己时,是个什么模样的。
他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晴天娃娃,慢慢的放下了手,转身上楼了。
他曾经希望翟双白胖一些,但是必须是他喂胖的,他承认他是自私的,他爱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和他相关。
他上了楼,转了弯,往楼下看了一眼,翟双白正在收拾茶几上的东西,康如桐头上戴了很多顶牛仔帽在耍宝。
他们像真正的夫妻,至少比他和桑冬冬要像的多了。
第二天,康家才真正地热闹起来,康老爷子下葬是件大事,很多相干的不相干的都来了,桑老太太也来了,翟双白才看到康如莫和柳骞。
柳骞和桑冬冬之间相处得似乎非常友好,在一起有说有笑,她们热络地聊了好久,才看到翟双白,桑冬冬热情地迎上来:“嗨,二嫂,什么时候回来的?”
康如行在后面听到了,记得昨晚桑冬冬回来的时候还跟他说:“听说翟双白回来了?”
康如行连头都没回:“桌上那个盒子里的是他们给你带的礼物。”
她打开来看了看:“限量版呢,出手可真大方。”她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而今天又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哎呀,双白,你胖了哎!”柳骞笑着说,她们同时看到了翟双白手上的戒指,翟双白只留下冰蓝色的那枚,其他的都收起来了。
“听说二哥送给你七枚戒指?真够浪漫的!”桑冬冬拉起翟双白的手,在她的戒指上摸了摸:“真是漂亮哦,是不是如行?”她扭头问康如行。
翟双白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谢谢。”
康老爷子的墓在墓园的最里侧,康家买下了最好的一块位置,虽然是冬天,但是松柏仍然翠绿,康如桐对翟双白说:“以后我死了也是埋在这里。”
“你又在胡说什么!”翟双白呵斥他。
康如桐总是口无遮拦,冬至节气,鬼门大开,翟双白不迷信的人突然也迷信起来,她对康如桐说:“快点呸三下!”
“哈,双白,你真像个神婆!”
“让你呸就呸!”
他们在墓园门口说着话,康如行来喊康如桐进去,翟双白因为怀孕了不方便到墓园里面去。
康如行走了两步,又回头放心地问:“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她还没脆弱到大白天一个人不能独处,她跟他笑笑,康如桐却跑回来重重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不要到处乱跑!”
他的吻,让康如行的脸色变得苍白,翟双白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生气,她甚至嗨回报给康如桐一个浅浅的笑。
一切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翟双白不太像以前的那个翟双白了,她不再瘦削,不再苍白,不再冷漠,她看着康如桐的眼神竟是有种莫名的神采的!
那种神采让康如行的心沉在了谷底,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嫉妒,不安,还是不平,像有把小锉子在锉着他的骨头一样那种疼痛。
康老爷子躺在一个沉香木的骨灰盒里,被砌进了那个小小的墓室里,也许是墓园不允许媒体在场,所以不需要表演,没有人哭泣,康如行的眼中有泪花,但是他努力让它在阳光下消失。
倒是桑老太太,年纪大了很有些感触,在骨灰盒放下去的一霎那,她捂着眼睛流了几滴泪,桑冬冬扶住了她:“外婆!”
“冬冬。”她对桑冬冬说:“人若是到了这一步,也是灰飞烟灭了,所以在能握住你能握住的东西时,一定要记住抓紧它!”
桑老太太说的话,康如行都听到了,一件事情,一千个人就有着一千种看法,桑冬冬已经拥有的够多了,桑老太太还想让她抓住什么?他吗?焕彩集团吗,还是康家?
他直起身往墓园下面望去,在门口有个小黑点,在那里转着圈圈。
下葬的仪式很繁杂,一个多小时之后结束了,康如桐早就不耐烦了,康如行听到他在嘀咕:“怎么这么久?”
“你耐心一点,这是我们能为爸爸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哈,你就是把他撒到大海里去,他又能知道什么?人死之后,做什么还不是做给别人看,给自己安心的?”他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其实他在看翟双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翟双白,再也没有其他的能让他关心了。
康如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欣慰,因为至少康如桐是真心爱着翟双白的。
等他们走出门口,翟双白不见了踪迹,康如桐拨打翟双白的电话无人接听,康如桐立刻就慌了神,桑冬冬不紧不慢地说:“二哥别着急,二嫂这么大的人了,不会出什么事的,也许等着无聊到别的地方去逛逛了。”
问了司机,司机很茫然摇着头说不知道翟双白去哪里了,刚才她在车上坐了会,说心里闷就下了车。
康如桐完全爆发了,冲司机大喊:“我找你来是干什么的,这荒山野岭她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桑冬冬笑了笑,小声嘀咕了一句:“能出什么事?还能钻出一个鬼把她吃掉了?”
康如行瞪了她一眼,桑冬冬挑衅地迎着他的目光。
其他人都在找翟双白,桑老太太和康家的叔叔伯伯都先走了,只剩下他们几个。
康如莫看了看表:“我和柳骞一会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桑冬冬也不耐烦,她靠在车边吸了一根烟之后,对康如行说:“全天下都在找翟双白,也不差我一个,我走了!”
全天下,难道全天下就剩下康如桐和康如行了吗?
保镖们在墓园周围转了一圈,跑回来反馈给康如桐信息:“没有找到二少奶奶。”
康如桐开始迁怒于康如行,他恼怒地吼:“你高兴了?你满意了?她大着肚子下个月就要生了,这种天气冻都能冻死,万一她在哪里摔了一跤,你想过后果吗?”
他无暇再和康如桐争吵,满脑子都在想,翟双白去哪里了,她到底去哪里了呢?
墓园里面郁郁葱葱,可是墓园外面的白杨树叶子统统掉光了,一根根笔直的枯树枝伸向天空,偶尔一两只寒鸦鸣叫着飞过,在他们心头划过很不好的感觉。
翟双白,你去哪了呢?